每天走过一段历史
这是一条不算长的明城墙,大约三四百米,有四五百年历史,成为小城公园的一面围墙。起先,城墙残垣断壁,长满蒿草,一派颓废衰败景象,常有野兔出没。不知那一天,公园里来了一番修葺,人可以在城墙上任意行走。每到
这是一条不算长的明城墙,大约三四百米,有四五百年历史,成为小城公园的一面围墙。起先,城墙残垣断壁,长满蒿草,一派颓废衰败景象,常有野兔出没。不知那一天,公园里来了一番修葺,人可以在城墙上任意行走。每到夜晚,小伙子姑娘们也就率先在上面卿卿我我,如同春天的鸟儿一般,仨一堆,俩一对,热烈演绎起追凤求凰的浪漫故事。月光下,星星里,不时蹦发出此起彼伏的嘻嘻哈哈嗳嗳嗤嗤声。
城墙一边是公园,公园里一湖绿水,另一边是绿油油的庄稼地。四季不闲的沃土里,即使到了冬天,仍然有菠菜蒜苗香菜之类耀眼在土地上。仅一墙之隔,一边是城市,一边成了乡野。典型城市里的乡村。城墙故土堆上,长满了洋槐榆树之类杂树,里面夹杂着许多后植的女贞子树。洋槐已经老气横秋,满身写着沧桑,大概常常误以为自己乃四五百年前的老文物吧?就长得格外虬龙须眉。洋槐老榆,见证着城墙半个世纪的历史变迁。
洋槐树杈上构筑着数处喜鹊窝。喜鹊家族每天在门前跳出跃进,仿佛天上的街市一般热闹狂欢,熙熙攘攘,“雀头攒动”,从早到晚,叽叽喳喳个不停。这天上的街市,每到春天,似乎天天都在迎来送往,喜鹊家族添丁增口的日子,前来恭贺送礼者自然络绎不绝。乐得水中鱼儿也如梭般颠儿颠儿畅游助兴。
城墙修葺得焕然一新,城墙上的路也就成了我每天上班的首选通途。之所以选择如此上班路径,缘于每到盛夏时节,城墙上绿树掩映,隐天蔽日,风一来,绿浪婆娑,如同身置大森林旅行一般惬意;头顶着不见天的绿色世界,是再好不过的遮阳伞,遮阳伞上有喜鹊欢声笑语;脚踩在高低不平的小路上,有一种重回历史的庄严。一阵风起,电闪雷鸣,雨点儿由小至大,再到哗哗落地,平添一路风雨兼程的诗意感受。任赤日炎炎照得水中鳞光点点,听蝉鸣一片交响曲紧奏,身心清凉舒畅,十分的快活。冬日里,脱光了精致外衣的树木,如同卸尽铅华的丽人一般,虽早已满脸绉纹、老态龙钟,却映衬出率性纯真本色。亲热无比的阳光,热烈而不失从容,步履稳重地拥抱起这一段城墙,同时紧紧拥抱着我。
信步行走,心境里竟然又一次泛起许多幻觉:我的脚下,某年某月某日同样的时辰,正发生着一场激战?是大刀长矛式的短兵相接,还是洋枪洋炮般横扫千军万马?或许一枚炮弹,正好就落在我脚下,顿时漫地血肉横飞,尘土飞扬?整个城墙一下子塌陷开一个若大的豁口。激烈的战斗,不以多少士兵的突然牺牲而中断枪声,敌我双方对峙着,作着守城保卫战与攻城登墙的殊死搏斗,生死较量。
娓娓道来的故事,从容不迫,讲述着一段又一段往昔历史。是明朝那些事儿?还是清朝历史戏说?洋人如何用坚炮快枪侵占华夏领土?这儿正发生着如同三元里抗英那样如火如荼战争?抑或是近代史上军阀混战,天下大乱,日寇疯狂入侵,我军民联手抗击侵略者的生动场面?
行走在城墙上,淋浴进冬阳里,一向诅咒不尽的寒冬冷酷,竟不知消失向何方。有的只是舒服的享受与感悟,微闭双眼,任暖流从周身信意淌过,与暖阳的贴脸亲昵动作,配合得珠联璧合……
打印在脑际里的乡土印象,一夜间转换成立体城市。行走在城墙上,可以闭上眼睛,有平坦如砥般放心,脚下叮咚作响的人造地板声,却怎么也弹不出重回历史的韵律与节奏。时光似乎拉着腿脚、掣肘阻止躯体前行。
眼前湖水不再平静,人力在颠覆着湖水的平静,颠覆着脚下的一天天历史。满目是新建的和正在开工的楼盘,轰轰隆隆的机械声,挖掘着脚下,葬埋着历史,也就挖断了亘古弥新的记忆根系。
原先的庄稼地,早已荡然无存,仅仅残存下一片模糊了的记忆图像;黑土地里,金浪滚滚的麦子,绿色的苞谷棒子,还有菠菜蒜苗和香菜,眨眼间,消逝在时光的海洋里。脚下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空空荡荡感觉,仿佛行走在太空一般,人体失重了,心也跟上失重,眼球里的世界图像,变得混乱不堪。
心,又荒唐臆想起来:四五百年前的此时此刻,不知这儿正行走过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是男还是女,是老还是少?是一对恋人登楼望月?还是一群狎妓饮酒登楼赋诗的文人雅士的大聚会?是正人君子,还是无耻小人?
正在天马行空,荒诞臆想着,竟被头顶上的喜鹊唧喳声、搅黄思绪连线。喜鹊变得越来越浮躁,就连声音也变得长舌妇一般,谁听谁烦,想必对生儿育女的自家本职工作,也草率行事了吧?若当真,喜鹊的后代也许正发生着生理大嬗变,变得如同人类一般,只顾追逐眼前利益,极端自私自利又狭隘。
脚下的蚂蚁似乎也想一夜成名,如同身陷热锅一般,出出进进,忙忙碌碌,乱糟糟的景象,总是那么不知所措的奔跑着。一只花猫,站在残垣断壁的围墙顶上,傻盯起垂钓者在下钩,幻想有一尾草鱼吱溜一下钻进嘴巴里,不劳而获,那又是何等惬意的美味啊!
一段古城墙,永远讲不完的故事。
版权声明:本文由haosf123传奇新服网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相关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