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二年第一场雪在全国起舞的时候，我恋爱了。有一个清晨，由于天很冷，教室里的人很少，他悄悄地将一个小纸片塞进我的手里。虽然之前我们玩得很好，但都是纯粹的友情。在暗淡烛光中我尽力掩蔽内心的慌乱。在此之前尽管我们天天见面，但我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他。忽然间看到他脸庞是那样的瘦削，有一对罕见的单眼皮。
二00二年冬天的最后几天阳光像一群毛茸茸的小鸡跑满四郎河之滨那个旧县城的每个角落。我的手却是冰冰的。只是因为我的手一到冬天就很冰。在街道与街道之间，他的右手拉着我冻得肿起来的左手，有奇异的温暖。我在冰封的河边反复说你不要放，一放我就冷了。他睁大了双眼，也许他认为我的手不应该像冬天的江水那样冷得不像个样子。但是他的手还是如我所愿地抓得更紧了，她一边摇晃我的手臂一边说，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冷呢？我回去以后，你怎么办？我说，走，我带你到山上去玩。
学校附近的山上有很多树，还有各色野花野草。山深处是成片的枯草。高高的树的枝桠仍然什么也没有，朝天伸出硕大的手臂，天上呆满了动物。我们穿过一大片丛林和茅草，来到一小块草地。他拿着沿途采来的红玛，我让他给我串个链子载到脖子上。他依言照办，玛上的小刺刺破了他的手指，一抹淡红的血印在血红色的玛上。我把那些小刺一个一个弄掉，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你呢？我说我也不疼。他问我的时候盯着我的眼睛，眼神只是清澈得很。我笑了一下，很累地躺下。他也跟着躺下，说你看那儿有一只鸟。我朝她手指着的方向看，那里什么也没有，但是有些云在活动。他摸到我脖子上的那个玛链子，他说刚才真的有只鸟经过那里不过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说春天打算在我们身边的这块地上修一座小茅屋。手指在我的手心划来划去，他说，我们将来要有许多孩子，星期天的时候就带着孩子在山上自由自在地玩。过着诗情画意的生活。他背起了海子的诗句，从明天起，做个幸福的人；辟柴，喂马，周游世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突然间，我看到了幸福，感觉冬天一下子不见了，就像那只鸟。
时间已是黄昏，太阳落山后的乡村，到处一片宁静，天边一丝淡淡的云霞给无色的天空平增了几分颜色。他握着我的手，我们相互依偎着下了山。冰封的四朗河沉睡了，我们无声地沿着这条美丽的河流走着幸福的路程。
接下来是二00三年的开学。我们每天形影不离，过着幸福的生活。那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高考就像柏林墙把我们分在了两个世界。分别那天在收割过的麦田边，他说秋天我们一起去上学，然后看到他背影渐渐淡出视线。
现在已经七年没见过他了，甚至于他长的什么样子都不是很清晰了。记得二00二年冬天，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他说过他真的喜欢我，他肯定要娶我。不管世事怎么变迁，这句话在那时总归是真的。只是现在每个冬天，即使是在南方，我的手一样会冰冷，冰冷。我总会想起那双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