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棵树的森林

五棵树的森林

论断散文2025-03-26 06:57:39
城市的堡垒里住满了迷茫的人,欲望还是花朵时,你可见他们的“拼搏与努力”,当果实已入他们彀中,又可见他们“吃吃”的傻笑了。我疲劳了这样的生活,便常有逃去的愿想。我在夕阳里踏上了老家的归程。客车一直向北行
城市的堡垒里住满了迷茫的人,欲望还是花朵时,你可见他们的“拼搏与努力”,当果实已入他们彀中,又可见他们“吃吃”的傻笑了。我疲劳了这样的生活,便常有逃去的愿想。我在夕阳里踏上了老家的归程。
客车一直向北行驶,我坐在车子的西边。窗外便是夕阳。我喜欢这橘红的一抹,散着悠柔的光,感觉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仿佛设定好了的距离,恰能怡人的心。
老家在五十里外的乡村,本来是不远的路,却因为时常有客人上下车,便要陆续行驶一个小时才能到达。一路上静静的,偶尔有几声私语,很快又沉寂了下来。
车子在出城十多里的地方停下,一个穿红绒线上衣的妇女走了上来,后面紧跟着一对小小的女儿。母亲是乡村极朴实的那一种,两个小女儿倒显的精灵。只是乍一上车,还略有些陌生,两只眼睛怯怯的望着车上的人。也就是一会儿的时间,两个小孩子就熟悉了车上的环境,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开始她们还是极小心,说完一句便要看看众人的反应,后来就完全放松了,两个小嘴不停的说着她们感兴趣的事儿。那位母亲起初怕孩子吵着大家,开始不停的阻止她们。待见到车上的人丝毫不厌烦,反而愉快的望着小姐俩,也就停了下来,任由他们的吵闹。两个小孩子一会儿说着动画片上的故事,一会又为儿歌里的歌词争个不休。突然,有个小女孩大着嗓子喊:“快看,我看到大森林了。”声音里有无限的雀跃。另一个小女儿忙伸头望去,一会儿也大声的喊着:“我也看到大森林了,老虎和狮子在里面吧。”我有些纳闷,我时常坐,周围哪有什么森林啊。我好奇的望去,远处百米远的地方,五棵树笔直的立着,下面是一些灌丛和杂草。
“呵,这哪是大森林呀”,我不由的想,“其实连小树林也不能算啊,只是五棵树罢了。”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我想起了另一对小孩子。
也是一个黄昏,我站在阳台上,侍弄那些栀子和榕树,楼下传来邻家小孩吵闹的声音。那是两个小小的男孩,一个手里持了塑料刀,另一个持了自制的宝剑,在煞有介事的对打,他们不停的舞者手里的宝器,嘴里有自己配的音儿,偶尔还要摆出奇特的造型,他们看上去如此的快乐,一把塑料刀和一把自制的宝剑使他们成了快乐的英雄。在他们的眼里,他们已不是凡人,早成了怀有神奇武功的侠士,两家母亲的低喝也不能打断她们,他们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小时候,老宅的西边,有一个大人称为“老林”的地方,有二亩见方,大概早些时候是一片坟地,坟头平了后,没人在上面建宅,便成了天然的堆放秸杆的草园子。草原子后来成了我们的乐园是每天必去的地方,到吃饭的时候,母亲们只需对着草园子喊:“回家吃饭喽”,一个个小人儿便陆续的从草园子里钻出来了。那时玩的游戏,无非是打打杀杀和捉迷藏。玩具全是自制的,玉米秸做成的宝剑,提在手里,立刻有威风凛凛的感觉,小布褂空出袖子,只扣下最顶的一粒纽扣,便成了斗篷,于是手提宝剑,肩披斗篷的侠士诞生了,只是没有高大的战马,于是只能自己奔跑,跑也不是随便的,须要带些节奏,口里再配上“驾驾”的驱赶声,便立刻失去了自我,晕头晕脑的去行侠仗义了。有时候也玩些捉迷藏的游戏,一群伙伴藏在玉米秸堆放时形成的空隙里,另一群来找。那群寻找的孩子不停的乱转,有时就在你的跟前,却找不到你,于是装腔作势的乱喊“早看到你了,出来吧,还要去拉你吗?”胆小的孩子听了这话就乖乖的举手走了出来,却发现喊叫的伙伴仍然在朝别的方向不停的吆喝,顿时知道上当,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顺利被擒。也有些胆大的孩子,或许也是因为有了些经验——直管他们叫喊,就是不出来,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在极其的兴奋与担心中期待着,直到那些寻找的伙伴远去了,才放下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在快乐的玩耍中,小小男孩竟有了坚强的心和兵不厌诈的诡谋!
我在这种快乐中度过了初中以前的时光。初中以后,作业多了起来,也就没有时间再去玩,有时候急急的完成作业,跑出去后却发现草园子里的快乐已经属于那些比我们小了几岁的孩童——他们在重复着我们的快乐,而如我般的少年却早已不见了踪影。既是这样,草园子也就少去了,时间一长竟有些淡忘了。再到有一天动了未泯的童心,折了一株玉米秸,作成剑的模样,却发现秸秆就是秸秆,哪里像一把宝剑?我又惊讶着去看“老林”,那只是一个胡乱盛放秸秆的地方罢了,须知那是我的乐园啊,如何成了这般模样!我知道草园子没变,变的只是我的心。我痛苦的感觉到:那些曾经属于我的快乐,大概已经逝去了。
逝去的快乐,做了人们的记忆,常引起人的痛苦,而痛苦中又可以产生些深沉的思想:我们的快乐原来在不断的流逝着,一些快乐没有了,另一些快乐会接踵而来,我已经学会了在努力与成功中寻找快乐。我欣慰着我的成长,却无限眷恋着那些快乐,倘若我们在获得一种快乐的同时,又或多或少的保存着原先的快乐,这该是怎样的人生呢?
我们没有时常旅行的自由,却可以在一个黄昏里携了妻儿的手,去寻找附近的一条小河,或者是寻找一个小小的树林,哪怕只有五棵树呢?
我们不是武功神奇的侠士,却可以毛手毛脚的和儿子对打一番,哪怕只是玉米秸做成的宝剑呢?
……
那两个小女儿还在争吵着,她们再为五棵树的森林里有没有小松鼠争个不休。
“一定有的”,我坚定的想。
车子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那位母亲和两位小女儿要下车了。感谢那两个小女儿啊,她们教会了我在繁杂的尘世中寻找到一盏盏快乐的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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