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瓜长在哪儿?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而且你也许并不相信,我在十岁之前,不知道西瓜是从地里长的,还是树上结的。因为我没有吃过西瓜,只在电影里或者画片里看到过。尤其是电影《小兵张嘎》,看着那个胖翻译官骂骂咧咧地说:老子在城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而且你也许并不相信,我在十岁之前,不知道西瓜是从地里长的,还是树上结的。因为我没有吃过西瓜,只在电影里或者画片里看到过。尤其是电影《小兵张嘎》,看着那个胖翻译官骂骂咧咧地说:老子在城里吃馆子都不要钱,吃你几个烂西瓜还讲价钱。于是他就一拳头一个地砸那西瓜。我看着有点心疼,觉得那简直是糟蹋东西,怎不留一个给我。
有一天,我把这样的天真的问题告诉了母亲,母亲笑着说我是小傻瓜,说西瓜是地里长出来的。说着说着,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抚摩着我的头,说:可怜的孩子,连西瓜还没吃过呢。别急,等夏天住姥姥家的时候,我带你和你弟弟去,他们那里有种西瓜的,买几个让你解解馋。
虽然我嘴上说着,不是嘴馋才问这个问题的,只是想知道西瓜长在哪儿而已。母亲说姥爷就是种西瓜的好手,只是现在的身体不行了,再也侍弄不了那东西。
姥爷每年都要到我家来住上一段时间,短则半月,长则一两个月,但是从没听他老人家说过他会种西瓜。我只记得他的眼神一次不如一次,眼珠子越来越发白,我不知道那是白内障。姥爷每次来都拿个拐棍,但他的腿脚很利索,我疑心那拐棍是当作探路用的。
我是不爱出门的,从小就觉得在家里自在,而对于出门串亲戚之类的事情很冷漠,每次不被大人数落几句,轻易不肯迈出家门。但自从听母亲说姥爷家那里有种植西瓜的,于是就有了去那里的渴望。
夏天里住娘家是我们那里的习俗,于是,盼望着夏天的到来,夏天到,我就可以放暑假,而后就可以跟着母亲去姥爷家看西瓜是怎么长的了,我甚至隐隐约约尝到了西瓜的味道。
离姥爷家不远有一条很清澈的小河,据说那是还乡河的一条支流,往前不到一公里就汇入了美丽的还乡河了。
那个时候的还乡河还是条清澈的辽阔的河流,河上有打渔的小渔船在摇荡,看到船上的人不紧不慢地将鱼网一网又一网地向水面上撒去,收获着喜悦和希望;也可以看到船头那乌黑的鱼鹰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地落在一条竹竿上,每个鱼鹰的脖子上都扎了一根红色的带子。当初我以为那是防它们跑掉的。河边也有许多钓鱼,或者打鱼的人,都是黑红的脸色,在河水的映照下显得很从容,享受着河水给他们带来的吉祥。河边芦苇丛生,杂草茂密,像是给清澈的河流镶嵌了两条碧绿的衬边儿,使河流更加妩媚,是一副动感十足的风景画。还乡河,还乡河,不知道是环绕家乡的意思,还是梦归故乡的期盼,但每次看到她,都有种特亲切、特亲近的感觉,以为是扑进了家乡母亲的温柔的怀抱。
好不容易盼到了暑假,母亲忙完了家里的农活,可以带我和弟弟去住姥爷家了,兴奋得我几乎一夜未合眼。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催促着母亲赶紧上路,因为要走二十几里地的土路呢。
但母亲仿佛总是有干不完的活计,干完了这个,又忙那个,不住地叮嘱着姐姐们一项项注意的事情。好不容易盼着上了路,但日头已经很高,天气也热得让人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但想着那甘甜的西瓜可以吃到,于是就忍着累,忍着渴,忍着饿一路跟着目前向前走啊走。那土路真长,似乎用我的小脚怎么也量不到头儿。
到了姥爷家已经傍晚时分,家家都是炊烟袅袅,呼鸡唤鸭子招呼狗喂猪等,一片忙碌的景象,而我早忘记了饥饿与口渴,催着二舅带我们去看西瓜田。舅舅说天已经晚了,西瓜地里有野猪,专咬小孩子的脚巴丫子。
天明了,舅舅、妗子等都去上工了,家里只剩下眼神不好的姥爷在,我缠着姥爷带我去看西瓜,姥爷说他的眼神不好划不得船,要我等舅舅回来。母亲忙里忙外地替姥爷家收拾着东西,姥姥早就过世了,是在母亲十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舅舅们还很小。忙到了中午,舅舅妗子急火火地回家吃饭,顾不得擦把汗洗把脸,就端起母亲做好的饭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我问舅舅这么急干什么,他说正在“抓革命,促生产”,下午要开批斗会,批判资本主义尾巴。
我听了眨着眼,不明白为什么舅舅他们这里也是搞我们那里一样的运动。看着舅舅那急急忙忙的样子,我没法开口给他添麻烦了,而且母亲也警告我不准给舅舅添乱。舅舅是生产队长,既抓革命,还要带领大家伙儿搞生产,够累够忙的了。
但我还没看到那碧绿的西瓜地,还没看到绿油油的西瓜呀!我的心一直放心不下,瞅机会向舅舅提出要求。
舅舅是心疼他外甥的,终于,这天吃过了午饭,说要带我到河边走一走,把我和弟弟带出了门。舅舅说瓜田在河对岸,划着小船一会儿就到了。
那个时候的河水很深,每年都有小孩子失足落水而死,因此母亲坚决禁止我和弟弟到河边玩。总说那以前淹死的小孩子已经变成水鬼,专门拉到河边玩耍的小孩子去替命。
舅舅领着我们来到河边,一条小船正在午后的阳光下摇晃着,几只蝴蝶与蜻蜓落在上面歇息。河边有许多大柳树,知了在茂密的树枝上唱着干哑的曲子;一只只蜻蜓在水面上飞呀飞,不停地在水面上点着水儿,那是在解渴吧;几只好看的水鸟也贴着水皮儿瞬间窜进了旁边的芦苇丛,在那里唧唧喳喳地闹着,舅舅说那是在孵小鸟呢。
我们坐上小船,舅舅拿起竹篙熟练地一上一下的撑着,船稳稳地向对岸驶去,一股股清凉的风吹过来,带着一丝丝鱼腥的味道,远处一个老艄公正在船上打盹,那几只鱼鹰也仿佛午睡似的,一动不动地站着。河面上静悄悄的,仿佛都在午睡。
我已经无心欣赏什么风景,我心里想的只有那碧绿的西瓜田和那一个个圆滚滚的大西瓜了。
把船拴好,舅舅把我和弟弟一个个抱到对面的岸上,一手领着一个小外甥,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说着这是什么庄稼。我说,我知道那都是什么庄稼,我要看西瓜!
走到一片绿油油的玉米地旁,舅舅慢吞吞地开了口,看吧,这里以前就是一片上好的西瓜田。
什么?以前?那现在呢?我吃惊地问,嚷着:舅舅骗人,舅舅骗人!
舅舅无奈地摇摇头,抚摩着我的小脑袋,像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对我说:多好的瓜田啊,却非要种玉米种高粱,简直是胡扯。看得出舅舅很无奈,也很痛苦。
后来我才知道,以前那片地确实种的都是西瓜,因为那是河边的沙土地,种出的西瓜远近闻名,每年都为生产队带来可观的收益。但是,上边说种西瓜是资本主义尾巴,非要改种玉米或高粱。第一年,舅舅顶着没改,结果挨了批评,在大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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