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长安
我到长安的时候,夕阳正浓。我的影子被长长地写在长安街上。我左手空空如也,右手长戈挥舞。身上金甲。胯下战马。可我,长发凌乱。在风中,我是个寂寞的歌者。战马嘶叫,夕阳开始迷乱,在我眼里。所有人离我三尺之外
我到长安的时候,夕阳正浓。我的影子被长长地写在长安街上。
我左手空空如也,右手长戈挥舞。
身上金甲。
胯下战马。
可我,长发凌乱。
在风中,我是个寂寞的歌者。
战马嘶叫,夕阳开始迷乱,在我眼里。
所有人离我三尺之外,所以我身周的空气寂寞得像我。
我反复地喃语:
“我要找到你,我要找到你——”
路人像看疯子一样看我,也躲着疯子一样的我。
我是疯子,手中握着闪光长戈的疯子。
我的自尊让我低着头走,回避所有不屑的眼神。
战马的头颅想要扬起,我却将缰绳死死拽低。
我抚摸着它的脖颈,告诉它,这里不是沙场,这里是城市。
沙场不用低头,因为低头就是死亡。
城市却要低头,因为低头才能残喘。
战马很不屑,奋蹄长嘶。
于是尘土飞扬。
我很想像它一样高傲,昂扬,不羁。
可我有牵绊。
沙场十年的征战,我苟活到现在,是因为这个牵绊给我的勇气。
这个牵绊就是我要找到你。
五年前在塞北那场战争中,我用长戈刺倒四人后,却被第五人用大刀砍昏在地。
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那把大刀还在肩上,深入肩胛。
钻心的痛楚,让我再次昏倒。
等我醒来,月光如水,朔气正寒。
肩上的大刀和我的肩胛无法分离,因为血水凝结成冰。
我用长戈支撑着站起。
突然之间,觉得自己苍老得像棵古树。
其实,确切地说是像棵枯树。
风一来,我就要倒下。
战马自远而来,温顺地用头蹭我的身体。
我肩上大刀,手上长戈,身边战马,心里荒凉。
弟兄们和敌人的尸体,像是被割掉的野草,倒了一地。
我不敢看,因为看着他们,就好像看见以后的自己。
于是我走。
月光。
如水。
三年前我肩上的伤痊愈。
一年前我打听到你住在长安。
半年前我就已到了长安城外。
可我的落拓与贫困让我犹豫,迟疑。
十年前,我找人画了你的画像,我说,他画。
眉目如画。
凄清,美丽。
十年征战,我杀敌的空隙只做一件事:
思念你。
长在心里的人就像长在地上的树,不可撼动,也无法取代。
我要见你。
我必须见你。
于是今天我鼓足战场杀敌的勇气,喝了四两酒,红着脸进了长安城。
我低头,拖拉着闪光的长戈。
战马依旧昂首,长嘶。
突然有人向我扔鸡蛋,并骂我:“逃兵!"
于是所有人向我扔鸡蛋,骂我:“逃兵”
我想挥舞起手中的长戈,因为我是军人,何况我不是逃兵!
我想跨上战马扬尘而去,可我知道进西安是为了找到你。
于是我一言不发。
于是蛋清和蛋黄,以及西安城中的沙土让我肮脏不堪。
于是我这个肮脏的逃兵低头走过他们的眼神和骂声。
长戈拖地。
弯曲的划痕像是我肮脏的过去。
战马长嘶,维护着它的尊严。
而我的尊严呢?
在长安城中所有人的眼里,我穷得一无所有,甚至穷得毫无尊严。
我想告诉他们,我杀了四个敌人,伤了十个敌人。
我想给他们看我身上的累累伤痕。
我想撕裂自己的衣服给他们证明我的清白。
可,我只想告诉他们:我来这里要找一个人。
一个让我思念的人。
古老的长安,美丽的女人,仿佛枯老的树木开出娇艳的蔷薇。
我在夕阳中喃语:我要找到你。
忽然人群四处惊逃,有人大呼:“敌军来了!”
长久的安逸让城门的守军开始惊慌。
握枪的手开始像风中的树叶抖动不已。
城门洞开。
城门外沙土飞扬,黑衣的敌军来回驰骋。
城门内一片狼藉。
我站住,长戈笔直。
战马欢呼,奋蹄不已。
好像又回到了塞北。
熟悉,熟悉,熟悉得让我和它有点兴奋。
援军马上就到,可是城门尚在大开。
我长发凌乱,翻身上马,长戈上扬。
夕阳中,城门的守兵眼前闪光。
我抛下你的画像给他们:
“替我找到她!”
风一样,战马驰出城门。
“关上城门,等待援军!”
我说完我今生的最后两句话。
我看到了那些和我在塞北征战的袍泽兄弟。
我看到城门渐渐关上,吊桥渐渐合起。
马前一大群黑衣敌军的尸体,荒草一样倒在地上。
我,回头看了一眼西安城,让我思念的西安城。
我低头想了想你的样子:眉目如画。
凄清而美丽的姑娘。
长戈一挥,战马长嘶。
我肮脏的衣服像是金甲战袍。
我冲进敌阵,左突右刺。
鲜血迷乱了我的双眼,我开始眩晕。
一杆长枪刺来。
我看见自己的血像花一样豪艳,在夕阳中。
于是我倒下。
像我塞北的弟兄们一样,倒成一棵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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