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高卧且加餐

不如高卧且加餐

衫袍散文2025-04-21 20:46:19
知道王维的人都知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上流”,也知道唯有“大江流天外,山色有无中”,尚可与之相提并论!因为他的“诗中画,画中诗”风格太过鲜明,早已标明了唐代山水诗哥的无比高度,雄视古今诗坛,很难有人
知道王维的人都知道“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上流”,也知道唯有“大江流天外,山色有无中”,尚可与之相提并论!因为他的“诗中画,画中诗”风格太过鲜明,早已标明了唐代山水诗哥的无比高度,雄视古今诗坛,很难有人超越!但是说起“不如高卧且加餐”后的闲适,还有“世事浮云何足问”的豁达,知之者恐怕寥寥,细细把玩,也是饶有趣味的。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出之王维《酌酒与裴迪》,但并不是什么酒后狂言,而是酒后醒言。王维于天宝三年(公元744年)在蓝田购买了辋川别业。每到休假之时,他便来到那里,过着半官半隐的生活。这时朝政由奸相李林甫把持,有才能和敢于直言谏诤的人,纷纷受到压制、打击。朝廷黑暗,世风日下,诗意盎然的唐朝,不再是歌舞升平,不再像“月朦胧鸟朦胧帘卷海棠红”那样令人心驰神往!王维早年“经国济民”的心志开始冷淡下来,他要在山水之间寻求宁静、安逸的生活环境,以洁身自好,躲避政治风险。
于是在陕西蓝田南八里的峣山之口,王维修造了辋川别业。这里辋谷水出峣山口北流入灞水。傍山临水,风景宜人。裴迪曾是辋川别业的常客,是王维寄情山水的“同道”。他们经常一起“浮舟往来,弹琴赋诗”,品尝山林隐逸生活的乐趣。天宝三年腊月末,裴迪在自己家中温习经书,准备去应科举考试。王维居住在辋川别业颇有孤独之感,便写下《山中与裴秀才书》给裴迪,约请他明年春天来这里与他同游山水,自在逍遥……
冬去春来,杂花生树,草长莺飞,鸟语花香。王维心怀美好的等待,一个好梦连着一个好梦,终于盼来了他的同道挚友裴迪。其愉悦心情可想而知,恐怕语言难以形容,唯有舞之蹈之,歌之和之,方能快其心意,畅其情怀。
这一晃就到了天宝四年的春天,王维与裴迪相会于辋川别业。诗人幸会,饮酒赋诗再平常不过了。就是好酒,没准还是杏花村、竹叶青等等当时名酒(名人吗,焉能不喝名酒),不过最好还是陈酿的农家老酒,就像后来陆游说的“莫笑农家腊酒浑”的那种,喝了可以“山泉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多么地长志气!但不管是啥酒,俩人是情投意合,越喝越高兴,直至一醉方休,也肯定是无疑的。这样水到渠成,王维即兴泼墨赋诗,吟成《酌酒与裴迪》。
烟出文章酒出诗。王维尽管没有李白斗酒诗百篇的豪气,但要写成一首自然不在话下,且一定还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好诗。且看《酌酒与裴迪》怎样一气呵成,荡人魂魄的。“酌酒劝君君自觉,人情翻覆似波澜。自古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草色全轻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过去了一千多年,读这样的诗句,仍然不能自已!如果不是酒酣,如果不是相知,即使是王维喝“鬼酒”,也断然不敢放言如此。诗中的“人情”,更多的是世故,直让人心惊胆颤,汗流浃背。从来“相知”尚拔剑相向,再要应对朱门富贵里的“先达”弹冠一笑,底层的穷人真就像是草芥,任人杀艾,哪里还能有什么言语?再往深层想象,王维还是过着“半官半隐”生活,不多不少还有“半官”护着,否则他也不会衣食无忧,弹起头上的“官翅”,吟唱出“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这样的佳句,就像现在的人散淡哼唱“酒干倘卖不”!而且坐在他对面的裴迪,却是一个还未出仕的“晚辈书生;当王维酌酒递与裴迪,裴迪当然受宠若惊,而他可以享受意气风发快意于酒,天马行空般的自由……
翻看旧时日记,见录有这首诗的空白处赫然写着“避世之乱,彻悟人生“字样,是我当时阅读的体味。而读这首诗还起源于章明先生的《酌酒劝君》;章明用“斗争哲学”批评了《酌酒与裴迪》。都是后人,对于一篇诗文,完全可以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从古及今,国人好斗早已成定论;简单把斗的“病灶”归咎到斗争哲学,那也会贻笑大方。其实斗来斗去,根源应是欲望驱使下的“私心杂念”,是物欲横流里的欲壑难填。王维和裴迪躲在辋川别业里酒后唱诗作对,当时无罪,现在看来更是一种超然和洒脱。躲起来,发发牢骚,渲泄派遣一下郁闷,借酒浇浇胸中的块垒,从来也不为过的。只不过掌握好“度”,毕竟“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还是在唐朝大诗人孟浩然,怀着复杂矛盾的心情,在长安不期遇见皇帝,赶紧躲到床下,不得已应对作诗,慌乱中吟出“不才明主弃”,于是龙颜大怒,斥道“你不当官,朕又如何弃你”!这以后孟浩然归田园居,终生不仕,一心一意做他的田园诗。诗坛上并称“王孟”,都为田园诗歌发展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文章开篇我引用的诗句,是彼二人为后世称颂的警句,实在令人拍案叫绝。
诗难评,只可品;文贵曲,可意会。诗文锦绣,可意会不可言传者众矣!读《酌酒与裴迪》,想要弄明白“文字的生命力何以如此让人不能释怀”,终于感到自己的浅陋,王维诗的博大精深!
向往“不如高卧且加餐”的生活,没有了“世事浮云何足问”的底气,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往幸福上靠,跟着感觉走,那也是乐观向上的的心态;人性的回归终究是取决于自己用力的大小,努力的方向。南辕北辙注定殊途同归的结局迥异,这是我读到的《酌酒与裴迪》形而上的感悟。
不知道是否曲解了王维诗歌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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