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深处(三)

爱到深处(三)

镌镵散文2025-04-02 23:52:16
表姐恋爱的时候,周围人都不看好她和男友。姨妈坚决反对她和他来往。为表姐恋爱的事,姨妈吃不香睡不下,后来还患上神经衰弱症,整夜整夜睡不着。表姐很痛苦,表面与男友断绝了来往,暗地里,一有机会,就偷偷地溜出
表姐恋爱的时候,周围人都不看好她和男友。姨妈坚决反对她和他来往。为表姐恋爱的事,姨妈吃不香睡不下,后来还患上神经衰弱症,整夜整夜睡不着。表姐很痛苦,表面与男友断绝了来往,暗地里,一有机会,就偷偷地溜出去与男友幽会。
姨妈知道后,异常难受,她流着泪劝表姐离开他,说:“他既没有职业,也没有谋生的技能,整天与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游手好闲。你若跟了他,是不会幸福的,将来后悔都来不及……”倔强的表姐哭了,说:“他说过为了我,一定要换一种活法。他说他有的是力气,不会的可以学,为了我,他会改变自己。你要相信,他是真心对我好。”姨妈忍住泪,说:“婚姻不是儿戏,要是将来后悔了怎么办?”表姐流着泪说:“将来后不后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放弃,我真的做不到。”
姨妈考虑再三,心情复杂地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结婚后,表姐夫真的收敛了许多。姨妈为女儿女婿将来的生计着想,积极动员表姐夫去驾校学开车,又拿出半生的积蓄,帮他买了一辆的士跑出租。
那两年,表姐和表姐夫夫唱妇随,生活清苦而温馨。我们都以为姨妈不用操心,可以安度晚年了。
没想到,那帮狐朋狗友还是把表姐夫拉上了邪道。他居然开始吸毒,不光吸垮了身体,而且无心跑出租,还常常逼着表姐要钱,若不给,就对她拳打脚踢。表姐整天以泪洗面,苦苦哀求表姐夫回心转意,可他根本不理,继续在外胡混。不堪忍受的表姐心灰意冷,不再对他抱一丝幻想,决定分手。
离婚的时候,已是家徒四壁,他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连那辆出租车,也被他变卖后挥霍了。
姨妈默默地把表姐接回了家。
回忆起那段梦魇般的生活,表姐倍感不值。可是,姨妈说:“人不怕走弯路,就怕一条道走到黑。”
表姐神色黯然地对姨妈说:“我不该害你操那么多心,又害你损失那些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钱。”
姨妈却说:“最重要的是,你平安地回来了。”又说:“我当初就料到,可能有这样的结果,只是,那时你太爱他了。”
表姐问:“你猜到可能会有今天的结果,为什么还会如此下力气帮他?”
“帮他就是帮你!为了你,我只能尽力帮他走正道。”姨妈说:“因为,你已经决定了的选择,我必须倾尽所能。哪怕明知道很冒险。”姨妈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可惜,他终究不争气。”
我那时一直想不通,姨妈平素处事理性而冷静,诸事追求圆满,可是,在表姐的婚姻问题上,姨妈居然完全不顾及颜面,并且,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装着一万个反对的理由,却为了尊重表姐的选择,任由表姐铤而走险。
很多亲戚都觉得姨妈太娇宠表姐,才闹得现在丢了姨妈的老脸。都认为,若她当初死顶住这门亲事,完全可以避免今天尴尬的结局。
可是,姨妈说,她不后悔当初同意女儿嫁给他,因为她不忍心看着女儿一天比一天消瘦,更不忍心让女儿遗憾一生;她也不后悔现在支持女儿离开他,因为她不能看着女儿在痛苦中煎熬一生。她说,无论对错,她都尊重女儿的选择。
还听说过一个故事,有一行人去爬山,其中有一对母子,孩子腿脚快,走在前面,不小心一脚踏空,“啊”的大叫一声,掉下了山谷。紧随其后的母亲,竟然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也要往万丈深渊里跳。幸亏后面的人反应快,奋力地拖住了她……非常幸运的是,孩子落在悬崖半山腰一棵孤零零的树上,捡回了一条性命。救援人员想方设法营救了近五十个小时。孩子获救后,经医生检查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腿部骨折。
医院里,闻讯赶来的媒体记者不解地问那位母亲:“那一瞬,你若是跳下去了,不一定有你孩子的幸运,说不定就粉身碎骨了,再说,当时你根本不知道孩子落在哪里,你怎么会想到往悬崖下跳呢?”纯朴的母亲回答:“当时,什么都来不及想,我只知道,我的孩子在下面,很危险。”
当初,我和许多人一样,认为这位母亲危急之时太缺乏理智,当时的举动过于感情用事。就像爱令智昏的姨妈对表姐的呵护,简直到了愚蠢的地步。随着年岁的增长,我越来越清楚地知道,爱得一塌糊涂,爱得不顾一切,正是母爱的本色。危机时刻,没有犹豫,没有斟酌,没有思前想后,那一刻,孩子就是全世界。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当自己的孩子陷入绝境之际,母亲往往选择赴汤蹈火;千钧一发之时,母亲总是毅然选择自蹈覆辙。因为,爱到深处,无所顾忌,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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