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大事儿

父亲的大事儿

何许人也散文2025-03-22 05:29:14
周末打电话回家,母亲说父亲去祠堂开会了。祠堂在村里又叫家庙,村里一些年长的老家长,经常聚在家庙里开会,商议些给祖先门添坟、续写家谱及刻碑立传的大事。父亲今年74岁,在村里的三条街中,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
周末打电话回家,母亲说父亲去祠堂开会了。祠堂在村里又叫家庙,村里一些年长的老家长,经常聚在家庙里开会,商议些给祖先门添坟、续写家谱及刻碑立传的大事。父亲今年74岁,在村里的三条街中,算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了,因其是个读书人,每次家族会都会被拉进去参与其事。
为此,母亲经常数落他,整天除了这些事儿,迷迷瞪瞪的像个算命先生。母亲年轻时帮父亲算过一名,瞎子说父亲的事业像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几十年后的事实证明,父亲的大事,原来是帮人看个吉日良辰,定个地脉风水,以及祖宗祭祀续谱的事情。
父亲16岁时考上了县里的师范,19岁就分配下来做了小学老师。教了二三十年,父亲劳累过度,脑袋滑轮了,一上课就头疼,政府就让他办了病退,回家休养。于是父亲回家来,陪母亲种地,供我们读书,等我们长大,父母也都迈入了古稀之年。
父亲在家,农闲时喜欢看些周易、堪舆方面的书籍。父亲的爷爷曾在清光绪年间中过秀才,父亲童年跟着爷爷学过些四书五经,所以那些易学书籍,他看得懂。几十年下来,父亲在四外乡里,名声鹊起。我记忆最深的,就是每年一入冬至来年二月二,经常有人去家里让他查个好,看个院子。父亲觉得,做这些都是一些行善的事情,他从来不曾主动收费,各人随心意给他拿些瓜果礼品。
父亲靠着几亩田,靠着微薄的退休金,以及上述的特长,养育了四个女儿,三个儿子,我在家里,排行老七。文革中破四旧,父亲因为这项爱好,曾被拉去游街、关牛棚。我的一个堂哥,瞅机会把他从祠堂的梁上救下来,两人跑到广州投奔一个做官的堂伯。堂伯也在被斗,给父亲开了封信,让他去北京找他的战友。离开广州后,两人去了北京,直到第二年春天,父亲才辗转回到家里。住了俩月,听闻又有运动,父亲害怕再次被斗,就和母亲带着三个姐姐和两个哥哥去了陕西逃荒。那时候我和四姐,尚未出生。
几十年来,人间苦难历尽。父亲多以豁达心态,平静处之。去年初春,村人续写族谱,各家把名单写好,交到父亲那里。父亲不懂电脑,用双手撰写编稿,忙碌了一个春天。书成之后,父亲的大拇指因为用笔过勤,变得僵硬,不太灵活,一直到现在,经常疼痛,需贴膏药,来缓解症状。
今年初春,村人又商议为老坟盖碑记牌坊。我等兄妹打电话劝他不要再参与,父亲说人家信任才叫,不去不好看。这回父亲学聪明了,把家谱序文略加编辑,请打字社给打了出来,交给刻碑的人。至于其他琐碎事情,他只跟着提些意见。上月打电话,父亲称碑记牌坊都已立了起来,他休养了几天觉得好多了。父亲问女朋友在外谈得如何了,我等布衣小民不宜挑三拣四,能过日子就行,我一阵虚应,赶紧挂了电话。
又逢一年一度的父亲节,中午打通电话时,父亲说姐姐和姐夫帮忙把麦子收家里了,家里一切都好,让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遇事三思而后行,我连连应声,眼角莫名有泪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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