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时候,我在想
有时候,我在想些东西,一些很零碎的、模糊的记忆,它们像近代的黑白电影片段一样,忽明忽暗地跳跃在我的眼前。真想用个东西把它串起来,可是用什么东西好呢?羊肉串的柄么?穿辣椒的绳么?还是鞋带?恐怕味道不好吧
有时候,我在想些东西,一些很零碎的、模糊的记忆,它们像近代的黑白电影片段一样,忽明忽暗地跳跃在我的眼前。真想用个东西把它串起来,可是用什么东西好呢?羊肉串的柄么?穿辣椒的绳么?还是鞋带?恐怕味道不好吧!还是用笔呗,这东西能够穿越人的思想和现实生活之间的那层隔膜,悄无声息地就把亦真亦幻的思想,转化为了活灵活现的文字。有时候,我在想,我还欠一个修自行车的大叔十五块钱呢。
高中毕业的那个假期,我以超出理工大学最低录取分数线仅几分的成绩,被幸运录取,这极大地鼓舞了我的激情和斗志。随后,趁着这个高兴的劲儿还没有消化吸收掉,我与前女友马不停蹄地赶到县城,找到了一份烤羊肉串的工作,当然,我们的工作不是戴个小帽、贴撇胡子烤羊肉,而是往顾客餐桌上端羊肉。住哪呢?前女友每晚睡在她姑家的、像是安了弹簧的床上,很爽!我呢?我住哪呢?实在没办法,我又回到了冲刺高考时在外租房子的老地方。可是,这个破墙烂瓦的地儿距离烤羊肉串的大厦几里路呢!怎么办?又是实在没办法,咬咬牙,买辆旧自行车吧!六十块大洋,含泪扔给了二手店老板,有种喂狼的感觉!说它破,还真他ma破,就像在人的骨骼上随便黏上点猪肉下货似的,没办法,我成了修车铺的老顾客。按理说,修就修呗,可是修车也得花钱啊,在我穷得掉腚、实在没有能力支付破车内外带都得换的最后通牒下,我撒了个谎!我跟身有残疾的修车大叔赊了帐,答应人家,下次过来凑齐还欠他的十五元钱,没想到,人家犹豫一下后竟然真的答应了,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竟然答应了!当时,我很感动,感动人家是一个好人;我也很愧疚,愧疚自己是一个坏蛋。后来,我有能力支付这十五元钱了,可是,思想却不能了,是出于面子?还是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谎言?去年寒假回家,在县城车站下车后,潜意识把我领到修车大叔铺子的对面,他还是老样子,在寒风中摆弄着他那用了大半辈子的锤子。我手中的二十元钱虽然已经被攥得冒汗,可我终究还是没能鼓足勇气,这让我带着愧疚直到今天,成了一个心结……
有时候,我在想,是爸爸,用那次意外换回了我一条命。
去年高考来临时,几乎所有与我有丁点血缘关系的人都慌了,尤其是我父母和哥哥嫂子,也许,连那时仅仅四个月的小侄女也为即将奔赴战场的亲叔叔捏一把汗吧。在最后一个月里,母亲和哥哥每个星期都到我租的小屋里给我加油、送好吃的,这很让我感动,也给予了我很大的勇气,然而,我心中还是有一点遗憾,因为,我多么想看到一向深沉的爸爸也能够同时出现在我的眼前……爸爸很忙的,他用而立之躯支撑着我们整个家,我能够理解。就这样,我没有任何牵挂地奔赴到决定一生命运的考场。终于,十几年寒窗苦读的生涯随着最后交卷的铃声结束了,我深吐一口气,发挥得不错,至少当时是这样觉得。放纵吧!我与哥们通宵达旦地庆祝,喝酒,唱歌,逛街,欢呼雀跃,似乎是我们解放了全中国!最后一项宣布解放的活动——卖书!我们借了一辆三轮车,几乎将所有的书都扔在车上,浩浩荡荡地奔赴废品收购站,我把三轮车当做宝马骑,一路上表演车上芭蕾,然而,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放纵让车祸即将降临——我面对着一个很陡的下坡路,下坡路的尽头是一条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我没有停车,而是在自信的驱使下毫不犹豫地骑了下去,可是,车速随着陡坡的延伸变得越来越快,我想刹车,好想刹车,却任凭我如何操作都不管用,车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车水马龙的路也离我越来越近,车子上的书都被极快的速度摔得好远,那一刻,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第一次感觉死亡离我那么近,那么近……当我再清醒下来得时候,发现女友正满脸惊恐、眼含泪水地站在我的面前,而我,竟然安然坐在三轮车上,只是手有点抖。过了一会,一个摩托三轮司机走到我面前,把散落一地的书扔到我车上,说:“你小子命真大,刚才马路上幸亏没有车……”可是,刚才明明有车的……回到出租屋后,我跟朋友们都还心有余悸,彼此沉默着,不知应该为这次死里逃生感到幸运,还是为自己的麻痹大意忏悔,就在这时,我收到哥哥一条短信:
“考完了就回来吧,别在那里玩了。在你高考前八天,咱爸干活时从屋顶顶上摔下来了,挺严重,现在还在医院,你去陪他吧,我得去上班了……”
我哭了,哭得好伤心,我不敢相信,这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事情竟然真真实实地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丢弃一切,往家里赶,任眼泪湿透了我的衣衫……看到躺在病床上插满管子的父亲,我的心好疼,虽然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强忍着眼泪,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爸,我回来了……”,爸给我一个疼痛而又幸福的微笑。后来,老天爷没有放弃一个伟大的父亲,爸爸以惊人的速度逐渐康复着,今天,他已经恢复了往昔的强壮,只是身体里多了两个钢板。爸说,刚刚摔下来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呼吸困难,最想做的就是看到我站在他面前,然而我当时正在面临着高考,所以我们全家人,包括所有的亲戚,都强忍住悲伤,不让我知道这个消息。后来我才意识到,为什么当初爸爸没能在我即将高考之际给我加油,哪怕是一个电话;我才意识到为什么母亲最后一趟让哥哥自己来看我,而她只是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还哽咽着没有话语;我才意识到为什么哥哥来后,过马路要紧紧牵着二十岁弟弟的手……去年春节的那个夜晚,我把埋藏在自己心里半年的那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告诉了母亲,告诉母亲,是爸爸救了我一条命,母亲哭了,我也哭了,我们母子第一次抱头痛哭……
还有好多好多的“有时候”应当写下来。可是,每次回忆完父亲的这次意外,我都感觉好累。等以后有机会再写吧。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所有的大学生,都要珍惜与父母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因为他们,真的,很不容易……
最后,我想说,保重自己,好好努力,孝敬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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