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回忆

端午节回忆

专悫散文2025-06-30 13:50:52
三十年前,我十岁。那时,端午节给我的最初最深的记忆就是:节日早上能吃好多好多鸡鸭蛋,有咸的有淡的,咸的是绿皮鸭蛋,淡的是红皮鸡蛋。那可是母亲攒了几个月才攒起来的。那时候,粮食少,够人吃就不错了,哪有余
三十年前,我十岁。那时,端午节给我的最初最深的记忆就是:节日早上能吃好多好多鸡鸭蛋,有咸的有淡的,咸的是绿皮鸭蛋,淡的是红皮鸡蛋。那可是母亲攒了几个月才攒起来的。
那时候,粮食少,够人吃就不错了,哪有余粮喂鸡喂鸭。营养跟不上,鸡鸭自然就下蛋少。隔三岔地,还要交任务蛋,每当看到母亲的葫芦桶一下子见了底,心里便有说不出的沮丧。据说那些任务蛋都卖给城里人吃了,而如今我早已成了城里人,却不再有任务蛋一说了。
儿时,我们并不知道屈原是何许人也,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对端午节的期盼。母亲常常一大早就起来,把早已数好了的鸡鸭蛋,小心仔细地洗净,码放到锅里,慢慢地加火烧,如果火太旺,蛋壳容易爆。母亲从来就起得早,甚至,我们从来不知道她究竟几点起床,而端午节这天似乎比平时更早。
蛋煮好了,拣出来,放在一个大盆里晾凉。然后,分成一堆一堆的,那是严格按着人头分的,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大小还要搭配开,特别是孩子们的,要不然准得争吵打架。其实,我们从来没有关心过母亲分到几个鸡蛋吃了几个鸭蛋,现在回想,只能隐约想起她看着我们争吵的笑脸。
我们常把鸡鸭蛋装在布袋里、葫芦里,各人藏在不同的地方,想吃的时候就摸出一个,互相对撞,撞破了就吃掉,那几枚鸡鸭蛋一直要放好多天,玩好多天,吃好多天。好东西真是舍不得一下子吃掉,因为吃掉了,就再也没有了,只能看着别人吃,自己眼巴巴看。哪像现在的孩子,吃了这顿从来不管下顿。
二十年前,我二十岁,上高三。那年的端午节我没有回家,而是在孤山镇过的。一大早起来,我就向山上跑去。那时学习很累,有点神经衰弱,记忆力减退,为了锻炼身体,每天早上,我都要跑步到大孤山的半山腰的上庙,再折返学校上早自习。我知道那天是端午节,所以,便发发狠向山顶跑去,豁出去这一个早自习不上了。
当我跑到山顶,回望山下,顿时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不知何时,山脚下缭绕的雾气早已沉淀干净,平地升起一层白云,小镇房屋完全被淹没不见了,而且那云来势汹汹,如万马奔腾,从东南方翻卷而至,绕过孤山南麓,向东边大洋河狂奔而去。那时的我根本没坐过飞机,不知道天上的云是什么样子,后来有机会坐飞机,总感觉眩窗外的云好似静止的,远不如端午节所见的有动感有气势。我呆呆地在山顶站了一个多小时,妄想着那些云再飘回来,可是它们一去不复返了。等我回过神来,便急急向山下退去,结果还是误了早饭,只好饿一上午肚子。
孤山镇南面是一望无际的大苇塘,潮沟纵横,鱼蟹鸟雀众多。苇塘属于国营苇场,有专人看护。每年四月,苇芽钻出地面,细细的,如笋,我没见过竹笋,便把它想成竹笋的模样,其实它要比竹笋细很多。芦笋长的奇快,转天就有尺把高,一根根直直的,光光的没有叶子,直指蓝天,犹如千千万万的枪和箭。色泽碧绿透红,仿佛有血润暗藏在里面,煞是招人喜欢。我常常就爬在那苇根从里向外看,向天上看;看远远的孤山,黛然而凝重;看天上的鸟雀,越飞越远,直到天际,消失不见。每年将到五月初五,苇场总要加人看护苇塘,因为镇上的居民已经“蠢蠢欲动”,要偷摘苇叶了。那时候正是野鸭等水鸟报窝的时候,一窝窝的鸟蛋正好给我们打牙祭。可是,我们却不敢随便进入苇塘,总是如狼如狐般绕来绕去,伺机而动。
十年以前的端午节,我三十岁,早已定居城里,儿子也有三岁,想来也没什么可记的。好像是为别人做了个媒,一共是四人两对,在我们家吃的粽子,其实并非做媒,人家也都早有意思,只是我把这层窗户纸捅破而已,或者说连捅破都算不上,只是借口请客而已。人啊,总喜欢往自己身上揽好事,我当然也不能免俗。去年端午,阿兵夫妻就邀我全家去他们的新家玩,回赠我们吃粽子。同去的还有部门里好几个同事,大家齐动手同上阵,一顿饭吃的好不热闹。席间,媒妁之事不断被提起,好像都成了我的功劳,实在不好意思,但也欣然领受了。后来,我就写了一篇小文,名叫《被人记着的感觉》。
今年四十岁,再过半个小时就是端午了,也没有什么计划,就写一篇短文吧,全当充数。或许明早早起,骑车去太子河边看看,拍几张风景照。屈夫子踏水而逝,只与水有缘,而世上的水又都相通,所以说,去太子河正是应该。只是,北方不比南方,现代也不比古时了,恐怕没有人向江河里撒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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