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谈“跪”
我小的时候,和许多的孩子一样,极爱看电影,那时候电影是露天放映的,当然影片也是黑白的。犹记得盛夏的傍晚,我们一大群伙伴,穿过蛙声阵阵的荷塘,钻过茂密的柳树林,有时要在月亮下步行七、八里,去远处的村子里
我小的时候,和许多的孩子一样,极爱看电影,那时候电影是露天放映的,当然影片也是黑白的。犹记得盛夏的傍晚,我们一大群伙伴,穿过蛙声阵阵的荷塘,钻过茂密的柳树林,有时要在月亮下步行七、八里,去远处的村子里看电影。即使有蚊虫叮咬,也浑然不觉。倘若是寒冬,身子自然会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然而我们整个的心却已全部沉浸在电影的世界里。那时候的电影,在我们孩童的眸子里简直就是神话中的天堂。
那时候,除了放映消灭“日本鬼子”的战争片外,也可以一睹古代皇帝的威风八面。只是电影中时常出现跪拜的镜头,我就不以为然了。老实说,我是不喜欢跪的。
爷爷在我刚脱去“开档裤”还没多久的时候,就郑重其事的告诉我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上可跪天,下可跪地,中间只能跪父母,不可轻易乱跪,膝盖是极其尊贵的。”
我虽然小,心里却有着另一番想法:自己假如犯了错误,对父母是该跪的,可是如果没有错处,让我去跪,我心中确实是有十二分的不愿意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在我的老家却偏偏有着这样的一个风俗:每年的大年初一,晚辈要去给长辈磕头。我们要给父母亲磕头,而我们的父母亲也要给他们的父母亲——即我们的爷爷、奶奶磕头。大年初一的早上,雪后的田野,常会见到从邻村冒雪走来一支“队伍”,约十几个人,来给他们的长辈磕头。好象在我的老家,这传统的习俗至今依然在延续着。我实在不明白,这种虔诚的礼节代表的是什么?也许就是所谓的“孝“吧。由此可见,我是属于不孝的。不过,凭心而论,我对父母亲也是有孝顺之心的,当然我是放在心里而已。
孩时顽皮的时候,父亲偶尔也会很粗暴的教训我一顿,我一脸的泪水,虽然也会在心里暗暗咬牙切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慢慢的我还是选择了忘记,我终于也没有报仇,我想我终究也还算是孝顺的。
小时候对做皇帝是羡慕得要死的,稍微长大,又产生了不同的想法,皇帝怎么了呀?不也一样是人吗?宋徽宗、宋钦宗被掳去在金朝的土井里,也照样奄奄一息、一筹莫展。他们父子俩光着脚在烧红的铁板上跳跃,在金兀术等人的哄笑声中,也一样的狼狈不堪。只可怜岳武穆、袁崇焕等英豪,却至死也不敢对所谓的“真龙天子”有丝毫的违背。
好在这所有的一切都成为过去,封建皇朝也一去不复返了,可是我却发现现代的中国人还仍然喜欢下跪。不信吗?“山西临汾村民集体下跪要求化工厂停产”、“女子公交车闹跪求小偷归还手机”、“官司打赢,农民工当庭给法官下跪”……
莫非是我们的骨子深处真有“奴才”的本性吗?动不动就下跪,法官审判,那是他的职责,违法犯罪者被绳之以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何需下跪呢?县长、市长、省长他也是人,只不过所在位置不同,他们有为老百姓工作的义务,广大群众有监督他们的权利。怎么在中国,他们就官大一级,似乎高高在上了呢?
我深知,自己的这段文字,倘是给政府机构官居要职的人读了,他们也许有的会不高兴。但好在,公务繁忙、日理万机的他们哪里有空闲来读这些文字。文山会海之余,他们是要轻松的品品酒、洗洗澡、敲敲背的。
人生的悲欢离合的欣赏,是要看你所处的位置的。如你在酒楼,你便只能听到音乐和麻将声,或许也有鱼肉的香气,你无法感受到远处失去亲人的痛苦,同样的,那失去亲人的绝望的人们,是丝毫也感受不到酒楼男女的打情骂俏声的。
长大后的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却再也不喜欢看电影了。
2011年10月写于北美州凯克斯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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