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阎尔梅与王士祯
王士祯(1634—1711),原名士禛,因避清世宗爱新觉罗。胤禛讳,改称士正,乾隆中诏命改称士祯,字子真,一字贻上,号阮亭,别号渔洋山人,谥文简。山东新城(今恒台)人。顺治十五年(1658)进士,官至
王士祯(1634—1711),原名士禛,因避清世宗爱新觉罗。胤禛讳,改称士正,乾隆中诏命改称士祯,字子真,一字贻上,号阮亭,别号渔洋山人,谥文简。山东新城(今恒台)人。顺治十五年(1658)进士,官至刑部尚书。清代著名诗人,创“神韵”说,标举“不着一字,尽得风流”,在当时负有盛名,门生芸众,影响颇大。著有《带经堂集》、《池北偶谈》等数十种。其中在他的《带经堂诗话》里有这么一段记录:康熙庚戌(1670,康熙9年)冬,沛县阎尔梅、古古在京师。先考功兄招同吴江顾万祺庶其饮,予在座。阎老而狂,好使酒骂座。酒间愚兄弟叩其所作,阎朗诵数篇,顾以前辈事阎,执礼甚恭。至是起赞曰:“先生诗不减杜少陵矣。”阎勃然怒,直视顾曰:“小子何知?何物杜甫辄以况我耶。”顾面色如土,踧踖而已。予殊恶阎之僭诞,思抵戏,以折其气。有顷,阎又自举其云中与曹秋岳侍郎唱和近体诗:“当日战场成遇礼,至今兵气满寒空。地高天近星辰大,春少秋多草木穷。”云云,予曰:“先生此诗可追空同‘黄河水绕汉宫墙’之作。”阎大悦曰:“知言哉,向者某公云,有诗当示西樵阮亭兄弟,信然。”予徐笑曰:“知言,某不敢当。然,有一言相质先生,谓李献吉顾出杜子美上乎?阎愕然曰:“何谓也?”,予曰:“这顾生,以子美拟先生,某私以为太过,而先生怒斥之;某以献吉拟先生,尔而先生乃大喜。然则,献吉不远过子美乎?,此某所未喻也。”阎赧甚不能答,但连呼曰:“不必言,且可饮酒耳。”,未久遁去。明日西樵谓予:“弟昨困此老已甚!”予观阎作,但工七言八句,然,率有句无篇,又皆客气不合古人风调,至七言古诗并音节亦不能解,直如瞽词信口演说,世人但为其气岸所夺耳。自法眼观之,不免野孤外道。。
王士祯这时讽刺的人物阎尔梅已经岁六十八岁,他为了编写《明边防史》不顾年老体弱,赴塞外考察,于清康熙九年(1670)冬入都,寓慈仁寺。夜集龚孝升处,为此阎尔梅也有诗作记载:《庚戌冬复自塞外入都,夜集孝升斋中限韵》
(时孝升已转宗伯)
衰年踪迹苦零星,是我将来墓志铭。
雪积长城观马市,尘埋高阕望龙庭。
云中仙授悲欢草,河上公传道德经。
归去好寻张仲蔚,蓬蒿留作短墙屏。
(注:马市,以金帛茶盐等与少数民族交换马匹的场所,明永乐设三市,正统初,只在大同开设。龙庭,匈奴单于祭天地鬼神处,此指遗址。“云中仙授悲欢草,河上公传道德经。”
皆典,河上公河上公传道德经,来源于寒文帝读《老子》有多处不解,听说河上公能解《老子》旨意,派臣请教,《隋书。经籍志》有河上公的《老子注》。张仲蔚,东汉人,少与同郡魏景秋隐居不仕。学问弘博,好诗赋,懂天文。)
这个时候,龚孝升已经由刑部尚书转做了礼部上书,为什么阎尔梅会到龚孝升处呢?因为阎、龚二人私交密切,龚孝升的夫人顾眉又是阎尔梅的朋友,在康熙四年(1665)龚孝升做司寇的时候,由龚孝升的谋士纪百紫和白仲调为阎尔梅起草辩章,将阎尔梅的年龄虚增10岁,并让阎家十四岁的家童贞宁持辩章上书刑部,龚孝升亲自为阎尔梅题疏,上奏康熙皇帝,免去阎尔梅的反清之罪,这样阎尔梅从此结束了多年的逃亡生涯。为此阎尔梅有首诗《龚司寇为余题疏,得允,喜极,以诗报余。余依韵答之》详细记载了当时的情景:
歘然长逝歘然生,作等闲看寂不惊。
祁大夫明羊舌肸,季将军感夏侯婴。
灵珠徒海愁征浦,良玉还山赖泣荆。
君自古人敦友谊,千秋非借我成名。
(注:祁大夫明羊舌肸,季将军感夏侯婴。灵珠徒海愁征浦,良玉还山赖泣荆。皆为典,祁大夫是春秋晋大夫祁奚,羊舌肸是叔向,当时范宣子杀栾盈,叔向弟为栾盈党,所以叔向遭株连被囚,而祁奚向范宣子说明叔向无罪。汉初季布为楚将,屡困刘邦,项羽败后,刘邦准备捕杀季布,夏侯婴在刘邦面前为季布求情,结果刘邦赦免了季布。南海合浦盛产明珠,但为躲逃贪吏的开采而牵移他海,荆山玉璞,因卞和哭泣陈情,而终被楚王认识为美玉。)
以上这些详情,我想当时王士祯是不了解的,而刚刚结束逃亡生活才五年的阎尔梅也不再想因小争而再获罪,所以才避开。再者,王士祯为出名之前,屡拜见阎尔梅都被拒见,为此也不能不说,王士祯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张相文在编著《阎古古全集》时,在年谱部分针对王士祯讽刺阎尔梅这件事情上也作了说明,全文如下:相文案:士祯当顺治、康熙间屡掌文衡,攀附者众,因得诗名。袁简斋当曰:“阮亭《池北偶谈》笑元白作诗未窥盛堂门户,此论甚谬”。桑弢父讥之云:“大辨才从,觉悟余香山居士老文殊,渔洋老眼披金屑失却光明大宝珠。”余按,元白在唐朝所以能独数一帜者,正为不袭盛唐窠臼也。阮亭之意必欲其描头画角。如明七子而后爲之盛唐乎?要知唐之李杜元白俱非阮亭所喜,因其名太高未便诋毁,於少陵时有微词,况元白乎?阮亭主修饰不主性情。观其到一处必有诗,诗中必用典,可以想见其喜怒哀乐之不真矣。简斋之论士祯如此可谓允矣。然此犹仅就其诗言也。余当考士祯家世,自其高祖重光官贵州按察使参议,曾祖之垣官至户部侍郎,祖象晋官至浙江布政使。王氏於明可谓世食其禄者矣,然当甲申国变,象晋固未死也。其父与敕即以明诸生於顺治元年应试得拔贡,其兄弟各以明诸生於顺治初中进士,连翩出仕绝无所谓故国之思,种族之感,仕其家学渊源,惟沈迷於科名仕宦,直不知节义廉耻为何事。揣其兄弟人格,固皆冯銓、王铎之流亚耳,其以山人为狂诞也固宜。
由此可见,世人对王士祯讽刺阎尔梅,诋毁阎尔梅的诗作,是有很大看法的。无独有偶,早在明崇祯六年,朱隗就对阎尔梅的诗作给予了极高的评价。朱隗是明诗文家。字云子,长洲(今苏州)人。《寅宾录》中载《朱云臣隗诗小序》中说“诗贵独立,不贵附和。当深求本领而后博以古人之风,轨气韵融液而神明之,此昔人论诗之指也。今之为诗者多唉,大抵务求华整,则弊病积而声调,未从习清远。则苦谈弱而神味不深。又往往好言汉魏唐初盛,若夫中晚降,概置不道。然其所以为未尽合也。古古自沛来,出其所为,吾观细秀奇丽,今无两复。阎子狂而负其才,骨傲而神清,学愈博而心愈下。自谓与阎子称知己也。”戴枫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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