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黑娃”知多少

中国“黑娃”知多少

破破烂烂杂文2025-03-25 07:51:37
一个大型的“计生”会议在这个城市召开。期间,曾到一个县的乡镇去视察,这很叫那里的政府官员们忙乎了一阵子。为了表现自己,取悦领导,配合会议作一些适当的面上工作,往脸上搽点粉,这是基层干部的一贯作风,不算
一个大型的“计生”会议在这个城市召开。期间,曾到一个县的乡镇去视察,这很叫那里的政府官员们忙乎了一阵子。为了表现自己,取悦领导,配合会议作一些适当的面上工作,往脸上搽点粉,这是基层干部的一贯作风,不算稀奇,但这次将有一位国家级官员亲临,那就非同一般了,从沿途的标语,到景点的布置可以说面面具到,不敢有丝毫大意。
为作到万无一失,事先在参观点举办了学习班,该说啥不该说啥都作了具体培训。功夫不负有心人,效果很好。领导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一高兴还当场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于是,会议便取得了圆满成功。上边的领导和上上边的领导都很满意,县里也满意,皆大欢喜。一干人马便打道回府,下一步要对典型要作进一步的推广宣传那是顺理成章的事。
事情的发展有时候就象电视剧,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事情过去不久,该县一位村民的检举信,颇令上下有关领导尴尬。这封信是直接寄到国家相当权威的一个机构,从上边转了一个圈子又回到了该县。逐级加盖的公章和有关领导的签字,都显示着问题的重要性和领导的重视程度,任谁也不敢再怠慢。
那封信实际写的很简单:我们村有200多黑娃,希望上级能来查查。下边落着地址,注名是:一村民。
联合调查组调查落实的结果不是200多名而是120名。这也不得了啊,一个千吧户的村子,100多名黑娃,而且还发生在一个计生先进县。领导非常生气,逐级查办。于是,首先就撤了该村的“计生”专干。
“计生”专干叫柱子,是我小时侯的伙伴,在农村干了十几年的计划生育工作,而且多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前几年可真够牛的,掌管着千把户人家的生育大权,谁家要想要生儿育女,隔了他这个铁门槛就算你想儿想孙想得眼里滴血也没门。
你要偷生,超生,算你死了没埋。抓你,关你,那是家常便饭。口号就是:宁叫家破不叫国亡。你跑,跑了和尚跑不了寺,先抓你父母,不行的话,娘家婆家一起抓,再不行就株连九族,形成群起而攻之之势。最后你招架不着了,日子没法过了,只有投降才是唯一出路,那便是作掉肚子里的孩子。
“只生一个好”的国策和几千年来“无后为大”的封建残余较上了劲。那柱子铁青着脸,赤膊上阵,六亲不认,工作成绩显著,出生率全县最底,超升率0,成为有名的"计生"战线上的标兵。
这几年“国策”有了变化,“只生一个好”的标语看不到了。特别是以人为本,创建和谐,计生工作也由“疾风暴雨”转为“和风细雨”,不再象前些年恁狠--动辄挖苗短根搞绝育。这就给那些想来到这个花花世界上走一遭的小生命大开了慈悲的绿灯。
生你就生吧,只要你有钱,一个娃子13000元,也不叫罚款,叫社会调节基金。尽管农民们一直弄不清怎么个调节法,反正先偷着生了,你不发现我就偷着养,你发现了我就拿钱来。反正不兴抓人了,我就不怕,能藏就藏,能赖就赖。
当官的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权力。因此这上缴的钱数并不是一成不变,托着关系找着领导,万元便可搞定。柱子那几年得罪的人多,这几年幡然悔悟,何苦呢?还不是为当官的涂脂抹粉啊,人家不行了挪个地方照干,自己却和乡亲们出门相见象仇人一样。为了挽回影响,便一反常态,能帮就帮,能瞒就瞒,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到也经常有人请吃。用他的话说,反正计生工作现在讲的就是优质服务么。
当然,这样的优惠特权不是一般人便可行使的,主要集中在分抓计生的领导身上,他不开口谁也别想沾光。这里边还有一个名堂,凡享受优惠的超生户,不办正规手续,只打个白条。拿着那随笔开出的纸条,超生户心里总有点不塌实。柱子就解释说:放心,保证管用,以后不再找你麻烦就是了。柱子和主管领导多年的关系很铁,只要找着柱子事就算成了,于是柱子这几年手下的“黑娃”也就越来越多。
乡镇的确没再找麻烦,但事情暴光后,上边的调查组却找上了门。这时候人们才知道原来的胆心成了事实,又上了当官的当。但是,那白条虽然不顶用却成了违规收费,私生二胎的证据。
举报者也并非是关心“国策”,也并非是和超生户过不去,他主要是想报复柱子,柱子当年曾逼着他老婆节扎,害得他终生无子,为此一直耿耿于怀。
此事件还牵扯到一个人,那就是这个乡镇的计生办主任,他也被撤职了。因为上边说了,单撤一个柱子不行,还得撤一个负领导责任的领导。人们都说撤主任太亏,说他是替罪羊,谁都知道他不当家,啥事都是主抓镇长说了算。但主任却认了。他私下对人说,镇长说了,知道他委屈,说等风声过了,再给他安排个好的位置。
我见到柱子时,他还象霜打了的红薯叶,一身的萎靡。还在发着牢骚说他冤枉,说好处都叫镇长得了,他只不过跟着喝了几盅酒。我说,你那120个黑娃可是明摆着的事。他说:你不信随便找个村去查查,哪个村没有百把个黑娃?我说,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在“只生一个好”吗。柱子说,你搬指头算算,黑娃白娃有几家是只生一个啊!我从村东到村西的一揣摩,还果真是这样。心里不仅纳闷:如果真如柱子所言,一个村的“黑娃”如此之多,那中国有多少这样的村呢,那中国的黑娃谁知道究竟有多少呢?那中国人口总数的准确性有多大呢?这可是有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啊!这一想,便有了一种杞人忧天的惶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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