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年那事儿
腊月十五刚过,又一场大雪飘飘下起,黄昏快启灯时哥哥来电话说母亲病了,人已经拉到医院来了,汽车就停在局医院的大门口处。我听后感到很是纳闷和震惊,好好的母亲才回去几天呀,不可能吧?我看看外面茫茫的飘雪,立
腊月十五刚过,又一场大雪飘飘下起,黄昏快启灯时哥哥来电话说母亲病了,人已经拉到医院来了,汽车就停在局医院的大门口处。我听后感到很是纳闷和震惊,好好的母亲才回去几天呀,不可能吧?我看看外面茫茫的飘雪,立刻丢下饭碗向局医院跑去。等我跑到医院门口近前一看,一辆农用的三轮汽车正停在急诊室的门口处,哥哥站在车旁低头来回踱着步子,母亲身上盖着一件落满了雪花的棉被和一件旧皮袄,头上戴着一个棉帽子正卷曲地躺在车箱里痛苦地呻吟着。我问怎了,母亲两眼泪淅淅地看看我,身子冻得在不停地打着哆嗦,颜色蜡黄腊黄的脸肿的很胖很胖,两眼显得非常疲劳,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哥哥说母亲就是肚子疼,还不停地咳嗽,已经两天多了。
挂号,排片,B超,心电图。我疯一般楼上楼下一路疾跑办理着各种手续,好在我对医院的情况较熟悉些,十分钟不到,母亲便从车上被抬下住进了内一科的抢救室。
内一科的杨主任是一位老大夫了,瘦高个儿,年龄五十六七岁,戴着一幅黑边眼镜,一说话嗓子有点沙哑声。他走到母亲的床前问了问肚子疼都有什么感觉,母亲躺在床上很费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腹部,杨主任用手指在腹部处敲了敲,然后拿出听诊器在母亲的胸部和后背听了听,问哥哥母亲最近都吃了哪些食物,哥哥说就是前天午间吃了一个粘豆包,然后就肚子痛了。杨主任停了一会儿问母亲以前都有哪些患病史,我说母亲从七十多岁后患过几次胃下垂,再就是患过眼病和肺炎,至于血压和肝脏肾脏都很好,我基本是一年给她在医院检查两次的。杨主任说从检查结果看,估计还是胃部和肺部有炎症,需要输液观察一下看看。杨主任的热情诊断让我松了一口气。
母亲是属龙的,已经八十一岁高龄了,她很坚强,也很勤劳,平时经常在家里帮助嫂子做一些活计,特别是缝缝补补的。嫂子是从学校里直接走出来的人,从年轻时就不会农家的针线活,几十年来都是母亲亲手去做。母亲会做一手剪纸活,而且功夫还很过硬,每年腊月一到我们家里院外便挤满了等母亲剪窗花的人,由于剪纸活做得好,针线活做得自然很细很美,耳不聋眼不花,附近一些邻居家也经常求她去做。
近年来母亲由于患胃下垂,身体显得很瘦弱,瘦弱的体重不足40公斤了。自从十多年前我从老家搬进城里工作后,母亲就见风似地瘦了下来。我很可怜她,经常买一些营养品回去。她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老在惦念着我,有时夜里想得厉害了就坐起来看星星看月亮。哥哥说母亲对我太上心了,一到周末就不自主地到房口的高台处向公路瞭望着我回来没有,哪怕是刮风下雨她也都要去,有时一等就是一天,要是没见回来,保证连饭都吃不下了。
母亲是个大家闺秀,解放前就进了我们家,可在我们家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我的乳名是母亲亲自给起的,她说那时由于家贫没有粮食吃哥哥小时候饿得就没了头发,整天饥黄面瘦的,母亲怕他站不住,便又生了我。我小时候非常喜欢听母亲呼唤我乳名的声音,有时候我出去玩耍没有回来,母亲就着急地喊我,她一喊就像站在大山里呼唤一样,那声音悠长回荡,半个村子人都能听见。上小学时母亲当着老师的面就呼唤过我的乳名,上中学时她还是在不停地喊着我的乳名,她说叫大名咬嘴,结果弄得男女同学都知道了,我感到怪不好意思的。直到我参加工作有了孩子后,母亲还是时常在呼唤我的乳名,我的孩子听后很是来笑,他们劝奶奶说爸爸都是大人了就叫爸爸的大名吧,但我感到叫乳名倒是很亲切了,她一喊我,心里甜丝丝儿的,过去读书时叫乳名的那种羞涩感一点也没有了,就觉得心里有种特殊的愉快和温馨在涌动着。
母亲的性格很温柔,很善良,是我们那十里八乡很受称道的人。虽然我们分家后她和父亲在跟着哥哥过,可她很疼爱我,家里做点什么好吃的总像包钱一样用心地给我留起来。平时我除了每月至少回家一次看看外,每年还都要把母亲接到家里小住上几个月,尽管我距离老家不过百十多公里,可就像久日不见母亲的小孩子一样,吃饭守在她跟前,睡觉也睡在她的床边,她抚摸着我的头很慈爱地说总算是得吉了,娘没白疼你一回啊。只可惜的是父亲走得早了些,母亲少了一个伴儿有些孤独了。她对城里的生活不太习惯,她说在农村老家进进出出的很是方便,平时串门唠嗑的男男女女很多,一到城里就别扭了,人们走路都急匆匆的,见面连个话都不说,另外,拿点东西上楼下楼也很是麻烦,出屋进屋的还要换鞋,特别是大小手关上门都在屋里方便,有屎有尿也挤不出来。
这次患病是我记忆中母亲的第四次住院了。
一连四天多的输液观察,母亲的病痛仍然没有减轻,疼痛的呻吟不止,身体肿胀的也很厉害,一口东西都吃不下,而且还在不停地尿床。母亲拽着我的手很吃力地说:“儿子,你快救救娘吧,疼死我了。”母亲的手颤抖抖的,两眼在无能为力地乞求着。看到母亲痛苦不堪的样子,我的心像揪下来一样难受,我轻轻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说:“娘,你别着急,儿子正在给你想办法呢,放心,你很快就会好的。”我紧紧地握着她那青筋暴满的手,泪水在不停地流着。
我又一次走进了杨主任的办公室。杨主任正在看书,他看到我后很为难地说:“现在给你母亲输入的液体可是进口药里最好的消炎药了,一瓶都在二百多元左右。”我说已经四天多了,母亲的病为什么没见什么好转呢,反而身上肿胀的也加重了,是不是有什么其它问题啊?杨主任皱了皱眉头,然后拿下眼镜来不停地擦拭着,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等我回到病房,正在低头不语慢慢踱着步子的哥哥问我大夫有什么说法,我说大夫好像很为难,看样子好像是怀疑母亲有别的疾病呀?哥哥止住了脚步叹了口气,他注目地看了一会儿母亲的脸,咂了咂嘴,然后悄悄地把我拽到一边,好象说话很害怕让别人听见似的。“娘这次病了根本就不是胃下垂,先是咳嗽,后来就是肚子疼,你想想看她肚子里要是有什么炎症这么输液也总该见效了吧?”“你是不是和嫂子又在家里生气来啊?”我问哥哥。因为我知道,母亲只要是一生气,身体保证会生出病来的,特别是又吃了一个粘豆包。平时哥哥脾气不好,有时和嫂子一吵架母亲就会生气的。“没有,要过年了哪能生气呢。”哥哥很肯定地说。“要过年了,本来她的胃部不好,怕凉怕硬,就不应当让她吃粘的。”我有点嗔怪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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