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飞往澳洲
正月初一,天边悬着大片大片的铅云,冷飕飕的风卷着雪末毫无规则地乱窜。浦东机场偌大的候机厅里只有几个人影在晃动,真像乱头雪般地在游荡。飞往墨尔本的航班开始登机。喇叭里传来了航班信息。冷冰冰的候机厅迅疾有
正月初一,天边悬着大片大片的铅云,冷飕飕的风卷着雪末毫无规则地乱窜。浦东机场偌大的候机厅里只有几个人影在晃动,真像乱头雪般地在游荡。飞往墨尔本的航班开始登机。喇叭里传来了航班信息。冷冰冰的候机厅迅疾有点热气,旅客三三两两地走向检票口。周诗韵一家四口刚办完登机牌和行李托运,过了安检,连走带跑地冲向检票口。穿着灰上衣套黑马甲的“空叔”给周诗韵一家在座位上安顿下来,帮他们将随身携带的小件行李码在机顶柜上。周诗韵的右边坐着先生闻杰,左边是母亲和父亲。俩老似乎还没有喘过刚才那阵子小跑而憋着的一口气,但眉心却是舒展的,眼神透出一闪闪的安详。周诗韵一会儿看一眼父母,一会儿瞥一目先生,心里漾起轻轻的涟漪,尘埃落定般地快慰。唯独闻杰的神情凝重了一些,五官集中到一起形成了一份歉疚。
空叔托着盘子,用镊子夹给每位旅客一块散着热气的脸巾,顺便检查安全带是否系好。年初一的航班肯定要蚀本,机舱里空闲得荒,人人都可睡觉,但空叔的热毛巾倒给空荡的机舱带来几分温暖。周诗韵接过毛巾没有擦脸,她生怕损了脸妆,她用毛巾擦了一下手,又将先前忙乱中滑下来的几缕秀发往后捋了几下。这时,她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波音747启动强大的引擎,机身抖动起来,缓缓滑向跑道起飞线前停住,稍作喘息,突然屏息向前冲去。不一会儿,浦东机场的屋顶已摔在了机尾,飞机像一只雄鹰悬在空中,引项直顶云层。周诗韵望着舷窗外飞驰而去一束束浅灰色的云带,感到此时机身左右摇晃着,上下颠簸着,像一个迷失在深山老岭的孩子苦苦地哀嚎,不知所向。周诗韵头有点晕,心一下子纠结起来,胃里泛出一股股酸水,仿佛把往事也一道带了出来。
周诗韵自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喝了多少场同学的喜酒也记不清了。早两年,她隔三差五地去喝喜酒,她母亲眼睛里总是很快乐的,女儿参加一场喜酒就是受一次教育,加深一次刺激,耳濡目染肯定会考虑终身大事的。当周诗韵爬上三十的时候,一年喝喜酒场次屈指可数,至多一两场,因为同学差不多都结婚了,有时喝的竟是二婚喜酒。这种时侯她母亲的目光就有点浑浊,似乎眼瞳里藏着一个个问号。几次想问问女儿怎么打算的,到舌尖的话碰着牙齿,又给咽了回去。至于她父亲更是插不上嘴,只是吧唧吧唧掀动两片嘴唇,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周诗韵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在读大学时就写过青春小说,当了专职作家后还是以爱情题材为主创,她对男女间的情感剖析不下数十上百例,也许是涉足太深,她反而有一种恐惧感。再说人的一生能遇上真正情投意合的人就像大海捞针,概率是微乎其微,所以,她坚信婚姻急不得,靠的是缘分,一切顺其自然。
在一次新锐作家作品研讨会上,周诗韵的新作《叛逆者》很受推崇,得到了不少文艺评论家的认可。《叛逆者》以真人真事为原型,写的是姐弟恋的爱情故事。一对长女少男不畏世俗偏见,不屈家庭压力,为了纯真爱情,毅然离乡背井出走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半岛,过着男耕女织的农牧生活。他们的行动感动了当地渔民,渔民们运来了砖瓦木料给他们盖起了房子,使他们过上快活的日子。后来,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爱情岛的名声愈来愈大,迎来了一对对叛逆者前来安营扎寨,岛上人丁兴旺起来,成了叛逆者们向往的天堂,也成了著名的旅游胜地。
小说家兼文艺评论家闻杰是研讨会的中心演讲嘉宾,他视角新颖、观点独特,对《叛逆者》的故事情节和矛盾冲突的设计、人物性格特征的刻划、小说的社会警世力等等方面都作了精辟的阐述,在某些方面和作者的创作意图不谋而合。闻杰的评论不仅高人一筹,而且句句说到周诗韵的心坎上。周诗韵心里十分感慨,佩服他的才华,会后就急匆匆走过去向他讨教。闻杰再次肯定了周诗韵的创作潜力,又耐心诚恳地点出了几方面需要改进的毛病。听了闻杰的一席话,周诗韵心里暖洋洋的,就像面对着满潮的大海,远眺海天间那抹绚丽的朝霞,鼓涨着信心和力量。
飞机突破浓云的包围,迎来了蔚蓝的天穹,朝阳透过舷窗玻璃射进来,给人们的脸上涂上了一层亮光。闻杰的心花在阳光的沐浴下微微地舒展着,脸部的表情鲜活起来。他把嘴靠近周诗韵的耳根,嘀嘀嘟嘟在念叨些什么,不一会儿,夫妇俩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可是,不大一会儿,波音747又钻进了一片云海,蓝蓝的海水顿时不见了。闻杰的面容刺猬般地收缩着,岁月刻成的皱纹迅捷集中起来示威,把他推进一个冷酷的深潭。
闻杰看上去有五十来岁,他的眼神留着岁月的屐痕,但仔细看,那诚实的呆滞里透出几分机敏和灵性。在全市文学圈里,人们对他的小说创作成果和文学评论水平赞赏有加,同时又十分同情他坎坷的一生。
闻杰是文革后首届中文系大学生,毕业后进一家出版社工作。同办公室的一位女编辑是文革前的大学生,比他年长8岁。平时闻杰有事没事喜欢求教女编辑,对她的学识底蕴十分崇拜。女编辑对新来的大学生很关心,帮助他解决了一个个学术上的问题。共同的工作使他们有了心灵默契。在闻杰眼里,她是那样的十全十美,即使她面容上流露出一抹清高,但在闻杰心里却感到是一种独特的美,是别的女孩所不具有的美,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在他心里悄悄地萌芽,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力量所遣使。
待到谈婚论嫁时,闻杰的母亲坚决反对,理由是女编辑的前夫文革中死于造反派的棍棒,此虽不是她的过失,但她已是个两岁孩子的妈妈,一个正宗的小伙去找一个二手女,再加上一个“拖油瓶”,况且闻杰母亲比她只长了十几岁,左邻右舍见了会怎么想怎么说。闻杰母亲越想越生气,儿子到底是找老婆还是找老妈?
闻杰心里自然也想不通,这么善良贤惠的女人做儿媳妇多好啊!他哀求母亲说,她对我很好,什么人都替代不了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娶她进咱家门还不被隔壁邻居笑掉牙?母亲毫无余地地说。
是给你做儿媳,又不是给人家做,管他们怎么说,我一点都不在乎。
树要皮,人要脸,咱家从来没给人背后戳着脊梁说闲话,你吃得消,我可吃不消。母亲气恼起来。
闻杰当时年轻气盛和母亲据理力争,说,我绝不活在别人强加于人的标准里,如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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