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梦

父亲的梦

硕策散文2025-05-21 20:12:10
不知不觉,父亲离开我们业已十一个年头了。他是带着未了的心愿和梦想离开我们的。他给我的印象是俭朴、勤劳、沉默、坚忍。他的俭朴,与大多数三十年代出生的农民比起来更胜一筹。那时的人们,大都很贫苦,而父亲却属
不知不觉,父亲离开我们业已十一个年头了。他是带着未了的心愿和梦想离开我们的。
他给我的印象是俭朴、勤劳、沉默、坚忍。
他的俭朴,与大多数三十年代出生的农民比起来更胜一筹。那时的人们,大都很贫苦,而父亲却属于没有文化只能靠种庄稼、打草鞋、绑笤帚等手段来仅仅维持家庭生活温饱的那一类。挣不来大钱,硬是靠省吃俭用维持九口之家。那时奶奶年事已高,还要供读六个子女读书及吃穿用度,而母亲身体瘦弱,只能常年在家料理家务,照顾全家老小的一日三餐。可想而知,当时父亲的压力山大。
为了节约一分一文,我从未见他穿过什么新衣服,老是土里土气一身黑粗布从头到脚裹在身上。更从未见他进过饭馆。即使骑自行车,驮上上百个草鞋或笤帚天麻麻明去西安叫卖,天擦黑又骑车返回时,也不舍得买一碗面,硬是要饿着肚子回家吃饭,哪怕是黄黄馍泡糁子饭就浆水菜。记得他当公社饲养员的时候,一个小牛犊病死了。他不舍得扔,细细剥皮,翻肠倒肚,带回家在水缸泡了几天几夜,然后用慢火炖煮,加上简单的作料,吃得津津有味。我们好久都没吃肉了,见肉眼馋,都吃得满嘴流油,心里开花。这是我小时候吃肉最开心最过瘾的一次经历。后来日子好了,却怎么也尝不出牛肉的味道了。
为了养活全家,他勤勤恳恳,不辞辛苦。没有柴烧,就出蛮力挖公路边的树墩,拉回家,用洋镐破成条,晒干,整齐堆放在房台。
为了增加点收入,好给我们交学费,就喂猪养牛。尽管只有两头猪,一头牛。然而,有了这几头牲口,家里就像平添了几个孩子一样,父亲将它们照管的无微不至。天天给牲口割草,吃得猪儿肚圆,牛儿肥壮。牛儿下崽,养壮,卖了钱;猪儿养肥,屠杀,卖了肉;而恰逢夏秋两忙时节,父亲就套着老黄牛给人家种地换点零用钱。如此经年累月零零碎碎积攒,周而复始。
姐姐们看到父亲的辛苦,就主动退了学。大姐、二姐、三姐只念到小学三四年级,四姐初三只念了一学期,就为哥哥和我让了路。因为哥哥学习最用功,奖状最多,而我仅次之。几个姐姐学习也不错,只是不愿意拖累我俩,才主动退了学。不然,父亲拿什么来供我们读书呢?而父亲却从未流露出让谁不念书早早赚钱的想法,只要能念,哪怕砸锅卖铁他都要供到底。这是至今令全村人为之赞佩的地方。
记得我刚考上周至中学那会,他怕我吃不饱,就特意将卖辣子的100元钱给我送到学校,我要给他买午饭,他说自己吃过了。后来才听家人说,父亲天未明就蹬上加重自行车在户县零卖了100多斤辣子,卖完,回家啃了块馒头,喝了碗白开水,就又马不停蹄地骑了40里地,将钱如数送给我。很显然,午饭也是父亲回到家后母亲另做的。这件事,每每想起,就好像昨天发生一般,令我不禁眼眶湿润。
而最叫我难忘的却是粜粮一幕。那时,我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为了给我凑学费,父亲只好将家里仅有的八袋小麦装在牛车上,和我一起在尚村镇收粮部进行了粜卖。看着他瘦骨嶙峋的身影、深凹下去的眼窝和胡子马叉的脸庞,我心如刀割;看着自己攥在手心的包含血泪的800元钱,我禁不住热泪横流。暗暗发誓定要像哥哥一样,勤奋学习,考上名校。
好在哥哥以全县名列前茅的成绩考上了长安师范,众人羡慕,而哥哥却不想上。理由是他想上周中考大学。可是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却无奈地叫来了能说会道的三姑父。三姑夫摆事实讲道理劝他说:好多考生补习五六年就为了考个长安师范,而你好不容易考上了,能为家里减轻负担了,却不想上,你这样做不是逼你兄弟和你四妹退学吗?
那时四姐刚念初二,我还在念小学六年级。出于无奈,哥哥只好做了让步。一年后,四姐也主动退了学——因为她预计我上初中、高中的费用会越来越高,尽管哥哥是师范生,在享用国家生活补贴,花钱少了。
但是,父亲的心事似乎更重了——他一直为四个姐姐辍学而感到不安,尤其是没能实现哥哥上大学的梦想。因为他知道,要不是家庭困难,以哥哥的刻苦精神和学习成绩,考上大学是毫无疑问的。后来听说,有几个不如哥哥的同学,放弃上中专,都考上了大学,留在了大城市供职,年薪丰厚。这就更增加了父亲的愧疚感。
后来才明白,我之所上大学无人阻拦,可能与父亲想圆哥哥的大学梦不无关系。
随后,父亲的压力似乎就更大了——奶奶的病逝和二姐受羊癫疯病的折磨,使他消瘦和憔悴了许多。有一次,我在家看电视,被剧情深深吸引,看得目不转睛。恰在此时,只听咣当一声,电视荧屏就被砸了一个稀里哗啦。吓得我惊叫一声,回过神一看,原来是二姐所为。罪魁祸首铁制气管子,还擎在她手里,握得紧紧的。我立即将气管子从她手里夺了过来。二姐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和不可原谅,就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磕头不断,坦然认错,后悔之情,表露无遗。怒目圆睁的父亲,面对可怜可憎的二姐,除了深深地唉声叹息,还是一句话未说!
二姐年幼时,背着一背笼包谷沿着泥泞的河道往回走时,一不小心滑进了冰冷的河流,从此受惊受凉,就逐渐变成了现在这样。父亲带着她寻访了各种乡村名医,却都无法根治。每当犯病时,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十分吓人。就这样,二姐带着病魔先后嫁了四个男人,而最终都以二姐犯病时将家里的东西毁坏的稀巴烂为由,给送了回来。这无疑成了父亲的一块心病。
现在她出于心态扭曲,又将哥哥结婚时女方陪嫁的彩屏电视机给砸坏了,怎能令他内心舒坦呢?
大姐夫知道此事,就给父亲和我说,千万不能让哥嫂知道,一则,怕哥哥难受,二则,怕他媳妇会将家搅得天翻地覆。这可是他结婚时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没见过世面的父亲,顿时慌乱地没了主意。大姐夫说让他驮上电视机到终南维修部进行换屏处理,换好后会和新的一样,哥哥不易察觉。
而100多元的维修款,还是我利用假期打工给姐夫还上的。
若干年后,直到哥哥离婚,也不知此事。
而为了给哥哥结婚,父亲放弃了盖房的想法,遂将准备好的木料、砖瓦进行了变卖。这一转变,成了他终生遗憾——直到最后一刻,也未能住上宽敞明亮的新房。后来才得知,哥哥鉴于父亲年事已高,身体多病,为了让他享受天伦之乐,就勉强答应了前妻的求婚。
然而,哥哥的婚姻却不够美满,他前妻家世殷实,瞧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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