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渔趣

童年渔趣

骤暑散文2025-10-10 10:12:03
老家在清江源头,吊脚楼左侧挂沟,前门淌河,最幸福的记忆当属童年的渔趣。至今能依稀分辨的大约四岁左右。那是个夏天,舅舅们到我家玩,母亲忙碌在斑驳的土灶前。天快黑了,饭甑飘香。大舅提议,河里鱼多,是不是弄
老家在清江源头,吊脚楼左侧挂沟,前门淌河,最幸福的记忆当属童年的渔趣。
至今能依稀分辨的大约四岁左右。那是个夏天,舅舅们到我家玩,母亲忙碌在斑驳的土灶前。天快黑了,饭甑飘香。大舅提议,河里鱼多,是不是弄点?父亲三步两步跑进柴房扛出晾筌——用几十根细竹杆编织,闲时铺上棉被就可以睡觉的东西。
快乐兴奋每一个人,母亲那句“早点回来吃饭”的话还没说完,大舅、三舅已经抬起晾筌跑进几尺粗的老板栗树的影子里,我骑在小舅脖子上,屁颠屁颠地跟到河边。
河水很响,只看得见蹦跳的身影,听不见跳跃的呼叫。
“鱼——鱼——”堵塞晾筌尾部的枯枝杂草还没来得及卡进去,一条尺余长的白甲顿时闪耀夏月的银白。
“晚上打牙祭!”满河欢笑。
回到家,忙碌整个下午的母亲再围着土灶打转。那天的晚餐很晚,舅舅们像馋嘴的顽童,争抢着土灶前的小板凳说是帮忙添柴升火。终于开饭了,小木桌捧着香气腾腾的土炉子,双耳子生锅煮得“咕咕”直响,煮得扑鼻的香。
童年总是跑得太快。一晃,我六岁了。母亲提起锄头沿吊脚楼左侧挖路,几百步的台阶一直连到通往村小的大路上。
“今天的作业是什么?”“再读一遍。”“写几个看看。”父母是贫苦人家的孩子,父亲只读完小学,母亲才混了个二年级,哪想到,他们居然信奉“万般皆下品”,天天逼我和哥背,催我和哥写,想痛痛快快玩会儿,几乎是白日做梦。
吊脚楼的左侧是大沟,每天上学、回家都得走小木桥。小木桥上下全是深深浅浅的水潭,鱼翔浅底的诱惑让人心痒令人嘴馋,但毕竟只是一道风景。
读二年级了,我和哥特别孝敬,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天,我和哥抢着帮父母分担割猪草的重任。只要父母一点头,我和哥立马拖起粗篾背篓直奔大沟。沟两边尽是水嫩水嫩的白麻、鹅儿肠,镰刀轻轻一挥,就是满满一背。
来到大沟,我和哥跳进水里,沿沟搜寻懒洋洋躺水中的大石头。悄悄将藏了青草的背篓潜入大石头与沟底砂石的间隙,小心翼翼将青绿的细枝条探入石缝,然后猛然发力,一扫。宁静被打破,原本机灵的土鱼儿吓得乱窜。“快!”一条约摸三四寸长的土鱼儿慌不择路,误入藏了青草的背篓。“哗——”背篓提了起来,倒霉的土鱼儿吓得乱蹦。摸摸它,是那样滑溜,那样滋润。
土鱼儿是幸运的,它只是快乐的使者,不用担心会被我和哥找一细枝条穿过腮帮子提回家。把玩一会儿后,它回到水里,我们继续沿沟搜寻,重复同样的快感。
时间在睁眼闭眼间更新,快乐在无聊与兴奋中重复。
邻家全华是我妒忌的对象。每次,他扛个小铁锤,逐个砸击浮出水面或潜在水表的大石头。“嗵……嗵……嗵……嗵……”的天籁只有他独自弹奏,独自陶醉,一条条被震晕的土鱼儿飘上来,被一根细枝条串在全华的屁股后面,有点像吊脚楼上摇曳的辣椒挂。
我们不敢享受,我们的正事是读书。虽然我因此跳出了农门,混到了偶尔可以买到鱼吃的轻松,但孩童时代的羡慕、妒忌与厌恶至今仍有纠结。
十来岁了,我和哥一直是村小的一、二名。父母偶尔开开恩,特许我们到沟里玩会儿。这年龄,玩背篓不再时尚,村里的孩子都学会了就地取材,用野核桃树叶麻鱼。
沟两岸的小野核桃树不少,可惜大多被剥得精条条折得光秃秃,或许,这也是野核桃树老长不大的症结。采来一大背野核桃树叶,我和哥找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寻块薄石头当刀,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把树叶一一剁断,再找块圆点的石头当锤,把树叶一一砸碎、捣烂。大功告成,我和哥脱下裤子裹紧面粉团一样的野核桃树叶,寻一急流处刚好浮出水面的石头,不停地浇水不停地揉。
绿茵茵的沟水缓缓扩张,一条条几寸长的土鱼儿翻上来飘在水面。辣椒串的生动我们也能创出来,母亲高兴地摘几把辣椒,采几片花椒叶,掰几瓣紫皮大蒜。那鲜,那爽,至今寻不到合适的形容。只是,母亲总责怪我们,毕竟家里穷,裤子是洗不回原来的颜色了。父亲不多说话,他只吼了一句:敢跑到河里去,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河面好宽,河水好深,河里的鱼好多好大。但我们不能去,我们唯一能做的是看着父亲把晾筌扛进扛出,看着母亲把一条条鱼用菜油煎一下,或是煮汤或是炸盘子或是送舅舅们一大包。那些年,我从央求母亲炸干鱼吃再回到恳请母亲煮鲜鱼汤喝,舌尖对鱼的各种吃法都差不多麻木了。
河里鱼多但不敢下河,让我渐渐滋生了对门前大河的莫名憎恨,至今想来,仅有一次让我特别温暖。那时,我已经初二了。由于贪玩,导致一次测验滑到了全班第18名。那场景,不敢回忆。少言少语的父亲就一句:跟老子跪到堂屋里。天哪,跪得浑身焦痛,跪得从没有生命的雕像到颤抖的可怜小丑。屋漏偏遇连阴雨,可恨的时间也摆起臭架子,求他走一秒钟都近乎一种奢望。如何望到天亮?
幸好,父亲照例去河里检查晾筌。时间不长他就回来了。只见他气喘吁吁放下大木桶,顾不上手酸腰痛,拖出洗澡用的大木盆显摆。“八十多条!”父亲心花怒放。母亲借机问了句:“叫伍儿起来吧?”父亲望了望我,他没有反对。跪得疲惫不堪的我第二天快吃早饭时才醒,醒来时,听到窗外瓢泼的大雨,听到父亲自言自语“涨这么大一河水,又要重新编晾筌了”。
初中毕业,我到外县读中专。暑假回家,时间的支配权回到自己手中,但趋近大人的我对下河捉鱼的事儿已经没了兴趣。我就坐在吊脚楼上,淡淡地看那些屁颠屁颠跑下河的小兄弟们,淡淡地看那些砸碎鱼滕精药瓶疯狂抢鱼的男人女人,淡淡地看钻进山里砍杉树做房子砍栎树烧炭卖钱的大人们。
山的颜色不经意淡了,水的颜色不经意浓了。父亲忙着替人砍柴烧炭,遗忘在柴房的晾筌被虫蛀得千疮百孔。坐在吊脚楼上的我开始隐隐担忧,如果有一天,门前的大河断了流,我们该到哪里?
这种担忧越来越浓。不知何时,沟里的小桥垮了,过沟的父老乡亲甩几块石头就不再湿鞋。门前的河流瘦了,曾经遍是鱼齿的河石像蓬松松的爆炸头,偶尔一条拉得老长的绿藻像无耻的皮鞭,茫然抽打空洞的河床。
大鱼都跑了,难得一见的小鱼苗儿让人提不起兴趣,捉鱼的人少了,下河游泳的人也少了。
一小电站不适宜地分娩,本就瘦弱的河流像被榨干了的老男人,走不动路也仰不起脖子,任由疲软的老腿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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