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实诉说
我们要努力认识的对象和实际认识的对象之间,总是横陈着一道深渊,无论用怎样长的尺都无法完全测出其深度。这是我偶然结识的一位作家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他叫村上春树,而村上春树对这一句话的理解来源于一位不太
我们要努力认识的对象和实际认识的对象之间,总是横陈着一道深渊,无论用怎样长的尺都无法完全测出其深度。这是我偶然结识的一位作家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他叫村上春树,而村上春树对这一句话的理解来源于一位不太举足轻重的作家--哈特费尔德。
哈特费尔德的原文是这么说的:从事写文章这一行业,首先要确认自己同周遭事物之间的距离,所需要的不是感性,而是尺度。
至于哈特费尔德时何许人,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这句话委实让我吃了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我把这句话写在了我的日记本的第一页上。并自以为是的觉得认识问题的高度上了一个台阶。
但是我对这句话的真正理解则是在许多年之后的一个黄昏。当时,我坐在靠窗的一个椅子上,窗户朝向西方。我的对面坐着一位不算太熟的朋友,她正在向我倾诉。窗外的云彩不断变换着图案,好像电影中的快进镜头。西天的晚霞已经映红了半个天空,我和这个朋友都被染成了红色,我时而看看这位朋友,时而看看窗外的景色。当最后一道霞光恋恋不舍的从我朋友的脸上隐去的时候,夜幕便降临了。可是朋友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已经喋喋不休的说了近两个小时。
起初我还做出饶有兴趣,不厌其烦的样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大脑逐渐跟不上了她叙述的节奏。但是又不能不听,时不时的“啊,哦”两声。我盯着她脸上的某一部位,继而盯着他衣服的一个纽扣,而我的思绪却早已悬浮在半空中,逐渐聚拢成一些形状。我忽然觉得这种说不清楚形状的雾团状的东西横在了我和朋友之间,我睁大了眼睛都不能确定她的方位。只有窗外的画面从我的面前徐徐而过,而语言却半点都没有进到我的耳中。
忽然我吃了一惊。十几年前的我日记本上的那段文字以仿宋体的形式出现在我的大脑屏幕上,我感觉我切身体会到了那句话的含义,那就是: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和理解几乎是不可能的,任何尝试都是徒劳的。因为我们之间有一道网万丈深渊。那么既然这样,我们就站在这道深渊的两边好了。不要再想尽一切办法跨过去,说不定会伤害到对方,隔岸观火也许更不错。
自从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变得更加沉默,对一些事物和人不妄加评判。可是这一行为也给我招来了难题。更多稀奇古怪的人向我敞开心扉,大多数人都是找上门来向我倾诉。于是我掌握了许多人的隐私,虽然我对这些东西没有半点兴趣。可是又不能将别人拒之门外我极不情愿的替他们保守者秘密,如同背负着一个二十公斤的沙袋,匍匐在泥沼之中。
总是这样也不行,因为什么事情都要有个限度,我觉得不能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行为的基础是你的思想意识,我开始试着去组合一些文字,不为别的,只为解脱自己。可更多的时候,却是词不达意,我的心里想的是A意思,写出来的文字被别人领会成B意思,于是我开始怀疑我诉诸语言的能力。
所以每每提起笔,总是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
也许,我的思想和我的笔之间,也有一道万丈深渊。也许,我从来都没有读懂过我自己。
诚如我言。
这种无可奈何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去年的十月份,一本书解救了我--那的确,的的确确是一本好书。书的名字叫《挪威的森林》。
从去年的十月份到现在,我一直在读这本书,这期间没有看过别的。一有空就读,睡觉前,午饭后,工作的间歇,也不知看了多少遍--那确实百看不厌,迄今为止,还没有一本书能如此的让我爱不释手。有时候躺在床上,随便翻开一页,就能迅速融入其中,那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如同一个认识多年的朋友站在你的面前,娓娓的向你诉说着知心话。不紧不慢,平淡中透露着温情。
而我自身的那部分埋藏很深的情感,在我反复的阅读《挪威的森林》中,被挖掘出来了。那曾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遗失到我身体的某个角落里,甚至很长时间里都不曾记起有过这样的情感,而现在,她正在向我周身蔓延,并且迅速从我的皮肤中爆裂,争相萌发,如春天里无数植物的嫩芽竞相破土而出一样,而我的躯壳无任何阻挡她萌发的力量,并被其彻彻底底的俘获。
在这种情况下,我打算一吐为快。
吐完之后,心情也许会好受些。
至于能写出什么样的文字,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也曾静坐,反思,甚至在无人的深夜试着从我的躯壳中爬出来,爬到50米开外,停下,回头远远的审视另一个我,但是这也是徒劳的。另一个我看着这一个我,这一个我看着另一个我,目光冷冷,仿佛在说:你读不懂的。所以这种游戏玩过你几次之后,也仍然一无所获。
诚然,如果我再多一些耐心,把我的文字细细的研读,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这只是我的猜测。
但愿如此。
我固执地认为:两种人的文章最为艺术,一种是剥削阶级,一种人是独身主义。因为他们都少了很多羁绊,有充足的时间去寻找灵感,而我既不是剥削阶级,也不是独身主义。没有外出旅行的机会。每天围在灶台边,想着午餐是买馒头还是蒸大米饭,不停的盘算着这个月的开支,计划着下一个月的开销,稍不留神,就会入不敷出。
更何况,除此以外,还要从“微积分的应用”想到小孩的月考成绩。从“数学归纳法,函数的单调性”想到明天要交的水电费。
这样的人,估计也不会写出含有“艺术细菌”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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