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角谜
我还没学会丢眼角子,为这事还把班上的女生都给招惹了,明里暗里都说我很坏,不学好。我哪里管得住她们的碎米嘴巴。怪也怪林晓琴,上课老是盯着黑板,是人都明白这理儿,眼角子不懂拐弯。一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女孩子就
我还没学会丢眼角子,为这事还把班上的女生都给招惹了,明里暗里都说我很坏,不学好。我哪里管得住她们的碎米嘴巴。怪也怪林晓琴,上课老是盯着黑板,是人都明白这理儿,眼角子不懂拐弯。一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女孩子就咬定我在偷看她们,我才懒得瞅她们那摊麻婆脸。哪里会料到班长也觉得我不学好了,揪了一帮子男生不理睬我,我哼了几声,鬼都晓得是上语文课彭香桂娇滴滴地向我借了个方格小子本,我笑了一下,说,别还了,别还了。好了,班长就嫉恨我了,我想彭香桂又不是你的老婆。三点半散的学,我只管回我的家,从书包的内袋里摸出一口短梆笛,一路吹回去,山边的天色都是我吹红的。作业才不想做呢,坐在堂屋的石门槛上,竟然有风过来,该是河那边吹来刘家弄子方向吹来的,吹到这乐福弄子里。很好笑,哪里晓得我会从里屋里抱了个上了朱漆的木桶,倚在低矮的屋檐下边,用圆圆的桶口对准九岁那年长长的风。耳朵送桶口边上,还可以听到空洞的呜咽。我听见自个在说,要紧紧的抱住木桶喽。老妈劈手就把木桶子夺了过去,狠了我一眼,看,用来屙尿的桶,亏你生这么大了,不晓得干净!顿时我也来气了,胸口被她的指甲刮了,一道道地痛,跳起来差点儿放了刁。拳头捏紧了,又松了下来。我说我好冷,老妈擤了一把鼻子,鼻涕揩在墙边的废椽木上,她响亮地说,橱柜里有长袖子,我只好说我好饿,这下她哼着说,晌午鼎锅里剩了饭,剩了那么多饭也不见人去吃,都喂鸡了,喂鸡还会多生个蛋。心里窜过一阵凉,扭过头,直跺脚后跟。我记得我穿越了对面的那一排瓦房。那是九岁时意外的风景。收割后的田里,稻草被垛成垛,散落在稠酽的暮色里,归鸟的翅膀被记忆里的风拉长,还有烧夜饭的烟子。他们成心这么搞,他们成心这么搞——一个叫沈平夏的孩子抓起一把晒谷坪剩了的瘪谷壳,朝高高的天空撒去,它们的落地声是干燥的,而在谷壳们落地之前,它们曾形成过无数条干燥凌乱的弧线。那时侯我就叫沈品夏。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我也曾打马啊御街呀前~
呃
人人夸我潘安貌——
原来纱帽罩哇
罩婵娟哪啊~
品夏记得裴木匠也是爱了唱戏的人,但他就会几句,蹬着正八字步,一脸的酡红。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就记起了裴木匠,一直到后来,平夏才似有所悟。大家那时都说,裴木匠箍脚盆箍得好,更别提他使推刨的功夫,门板被他推作了处子的皮肤,一摸过去,手心都要发软。没讨上老婆,就该怪他左臂上炙伤的疤子,女人们都怕看,看了也伤心,那疤子生得不丑,丑倒也好,偏偏它又生得诡异妩媚,飘落了梅花瓣在臂上一般,触目惊心。平夏不怕裴木匠,喜欢跟他玩,春天里跟他一起收集落花的萼子泡香茶喝。裴木匠说,你还真像是我生的好崽子。品夏看木匠做活计,认为最恼人的还是木匠打墨线的功夫,整个下午品夏就顺着裴木匠打的墨线一路看过去,溜儿直。直得杀眼睛。
裴木匠,你讲我是哪里来的?你爸趴你妈弄出来的。我才不信,我爸没趴过我妈,他他他们天天骂架,前天还动了菜刀。你先别臊,这也由不得你来信。我是两朵云搂在一起生的,我老看见两朵云。哈哈,倒会想,云在一起只会打雷劈电,怕死个人。那是黑云,我见到的是白云,白色的云,是白的。
天气稍热的日子里,云确实是淡白色的,一个午后无事,裴木匠坐在矮凳上,佝着背,喊品夏拿着那枚清朝的铜锞子给他刮背。品夏扁着个嘴,你又没发痧,他转过身,扬起说话的腔调,右腿打着悠闲的摆子,你想不想嚼甜翻老黄牛的秦糖了?品夏没作声了,依了,将木匠的背刮出一路路紫青色来才罢手,木匠的背那么的窄。挠了挠腮,每当品夏从颈椎缓缓地开始,顺着脊柱刮下去,最后停在了突起的尾骨上,木匠就呕出快活的喊叫,品夏在十三年后的一个雨夜里才重新听到他老婆发出类似的喊叫声,品夏喘着粗气,沉着嗓子说,左翠莲,你真是个骚货。
当裴木匠接好榫头,品夏才记起为什么他那么早的出现在他的记忆里。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是木匠的,它在杉木条子上画出一个暗红色的三角形,直角三角形。这个举动令品夏感到轻微的眩晕,从木匠满是木器清香的屋里出来,掩上了那扇木门。吱呀一声如夕阳之光拉得格外的漫长。
品夏一想起那个直角三角形的时候,总会认为自己漂浮在乐福弄子的上空。他又看到了那个暗红色的直角三角形:勾线与弦线的交点是沈画师的屋,股线与勾线的交点是品夏的屋,弦线与股线的交点则是豆腐娘的屋。那三所屋子构成了直角三角形的结构。而真实的格局则是品夏和豆腐娘家是对门屋,沈画师和品夏的屋在连在一排上,中间隔了个陈旧的保管农具的屋子。一走出屋,看见了豆腐娘屋里的磨盘子,它总发出低沉的声响,往左拐,可以瞧见傍晚沈画师屋里15瓦灯泡昏黄的光。十三年后的品夏的念想以裴木匠的三角形为肇始,以两旁都点着线香的河滩为岸,河面上漂浮一个接一个兰白的纸灯笼——那些摇摇晃晃的河灯,那些影影绰绰的爝火,那些平平仄仄的召唤,泱泱地向前铺排,铺排的尽头是沈画师和豆腐娘之间的连线,那是直角三角形的一条边,唤作弦,那条弦被暗流冲荡出妖冶萎靡的音。当品夏想到那两个具体的人——沈画师和豆腐娘——时,悬浮在一泓幽蓝色中飞速旋转的三角形开始慢慢地静止下来,静止的那一刻却正是十三年前,也就是品夏九岁那年。
说起九岁那年,早就该提一提沈画师了,他本名沈品飞,能画,被安了这么一个小名。乐福弄子就他爱干净,兜里老爱塞手帕。当男人们混在一块说起他,总好似集体害了癔症一般,眼里也结出了翳——他们陷入了关于那个未婚男人深深的疑惑中。带头的是死了人专门敲响器的佑喜,摩挲了几下光脑袋,他边咳边说,扒了他娘娘的裤带,看他长没长X,不信他裆里也长了X。
那个阴沉的天气该被沈画师永远的铭记于心。当他走过了王别林家,往左拐时,一帮如狼似虎的男人向他扑来,带着乌烟瘴气的叫嚣。最先上来的是佑喜,像疯狗一样嗷嗷地叫,抓住后襟用劲一拽,画师便歪倒在弄子里,脚用力蹬着,再一蹬,脚踝被按住了,鞋子都被人剥了。狗——狗——狗——,他的话囚在胸腔里出不来,狗——狗——狗——,那三个音节演化为混沌骇人的气流,从画师的口里冲出来。狗——狗——狗——
原来也是长了X的,不好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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